薛硯聽不看他,轉頭看向長孫弦佩:“走嗎?”
“你跟誰走?”徐複州也來了氣,拉住長孫弦佩的袖子問。
薛硯聽看著她,放緩了語氣:“我們一早就說好了要去東郊的。”
長孫弦佩沉默,這場面好像……更怪異了……
“我在離開前還是要去一趟東郊的。”長孫弦佩把自己的袖子從徐複州手裡解救出來,在徐複州緊盯的眼神中哄著他先回去:“既然送行宴在晚上,那我晚上……不,等我回來,我回來就去找你們。”
徐複州臉上雖擺明瞭有些不快,卻也不會在正經的公務事上鬧她,他道:“那你去吧。”
長孫弦佩向他保證了會早些回來才翻身騎上剛牽出來的奔霄,對一直站在一旁的薛硯聽道:“薛將軍,走吧。”
見此薛硯聽慢吞吞地上了馬,長孫弦佩輕輕一抖馬韁,奔霄邁著小步往前走。薛硯聽扯著馬韁控制著馬稍慢長孫弦佩一步,等長孫弦佩騎著馬走出幾步,他才回頭後瞧。
“什麼人也……”徐複州本來還小聲嘟囔著,卻感到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隔著小半條街,他抬頭猛然間對上薛硯聽的眼睛。
徐複州的腳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說了半截的話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
到底是真槍實刀在戰場上見過血的人,薛硯聽眼神犀利,此刻不再刻意壓著身上廝殺的煞氣,兇戾鋪天蓋地沖他襲來,徐複州有種下一秒薛硯聽就要提著刀□□過來的錯覺。
而後薛硯聽的睨著慢慢在他身上掃過,徐複州忍不住攥緊了衣袖下的手指。
直到人走遠了,方才那種被緊緊盯住的感覺漸漸消散,徐複州才隱隱鬆了口氣。
待他回過神來,衛檀搭上他的肩膀,“咱們的長孫大人做了好大的官呢!如今就這麼把你我留在這跟著薛硯聽走了,倒像是把以前的什麼仇讎怨怨也都拋卻了。”
“等咱們的長孫大人從柔古回來,官銜是不是還得再往上升一升?不過也是,現在誰還看不出來咱們長孫大人正被皇帝看重呢?先是在戶部,又是做了督工,現在又要做節度使出使柔古,蘇丞相老了,還能再在那高位上坐幾年?人家長孫大人怕不是就等著蘇丞相卸職自己上位了。”
“走吧走吧,人家都走了,我們也走吧。人家要往高處走的人,當然要跟朝中的文臣武將打好關系,哪能整天跟著咱們混。”衛檀好哥倆似的跟他說著心底話,嘆了口氣搭著徐複州往前走,“往後他跟咱們的交情怕是要淡了,忘了你也忘了我,再往後怕是還要嫌棄我們拖累了人家直上青雲路咯。”
徐複州推開他,打下衛檀搭在他肩上的手,板著一張臉,“他不是這樣的人。”
衛檀被推得一趔趄,眼見徐複州臉色不虞,他揉揉手上的紅痕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又笑嘻嘻地搭上徐複州的肩,跟徐複州打哈哈道:“開個玩笑嘛,別生氣。我知道你跟弦佩最好,但你也知道我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我難道還是真的要說他壞話不成?他好了我們也跟著沾光不是?”
徐複州皺眉,“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以後不要再這樣說。”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我往後不再說,再說這種話你就當我是狗成不成?”衛檀拉他繼續走,徐複州不動,衛檀到他身後推著他走:“哎呀,快走吧!我真的不再說了。他們人走走遠了,我們也該回去準備晚上的送行宴了。”
在衛檀的推搡中徐複州有些別扭道:“對不起,我剛才一下子氣上來打了你……”
衛檀不在意道:“沒事沒事,這有什麼!”
另一邊薛硯聽趕了兩步持平馬頭與長孫弦佩並進,長孫弦佩看了看他:“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薛硯聽側著頭看她,眼神清白,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長孫弦佩道:“你別嚇他。”
“我沒嚇他。”薛硯聽扭頭不看她。
兩人騎得慢,從城內東郊花了不少時間。等到了場地上,任潛出來相迎,看到薛硯聽也跟著來了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帶著兩人進去,事無巨細地向長孫弦佩彙報工程進度。
“等來年開春土地解凍了就可以開挖。”任潛餘光瞄到薛硯聽落在後面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趁著給長孫弦佩彙報的空隙,貓著身子手背遮住嘴低聲道:“薛將軍怎麼跟著大人來了?大人之前不是說沒跟薛將軍和好嗎?”
長孫弦佩這才注意到剛才一直跟在身後薛硯聽這會兒停在後面,連她和任潛走遠了都沒注意到,她瞥了一眼任潛:“他要跟著來我還能把人家轟走?怎麼說這兒以前也是人家的地盤。”
任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長孫弦佩看任潛一副明瞭的樣子,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麼話來,任潛看著站在那不動的薛硯聽自我肯定地點點頭道:“這裡有薛將軍在軍營裡生活和與士兵們一起訓練的回憶,薛將軍一定是懷念這裡了。”
長孫弦佩咳兩聲打斷不停感慨“薛將軍真是位懷舊的好將軍”的任潛:“繼續彙報進度。”
“哦哦,好。”任潛回過神來,一臉正色的繼續彙報起勘測進度。
待任潛彙報完離開,薛硯聽上前幾步走到長孫弦佩身邊。
長孫弦佩看著他走過來道:“薛將軍還有別的事情嗎?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要回去了。”
長孫弦佩剛一轉身,薛硯聽就下意識地拉住她。長孫弦佩被拉得一頓,她回過頭目光從他臉上滑落到自己手腕上,薛硯聽這才僵硬地收回手。
長孫弦佩眉頭輕挑,“薛硯聽,你今天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