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逐點頭應了下來。
一路無話,就這麼晃晃悠悠地回了府。
第二日外頭天光大亮,長孫弦佩賴了會床才起。
一起床就聽屋面的婢女說起許逐臨走前來長孫弦佩屋子前站了好一會,見屋門總是不開,眼下剛走沒多久。
長孫弦佩接過婢女手中熱毛巾擦了擦臉,換好衣服吃過早飯,又喝了兩盞茶清口才出門。
長孫弦佩剛到徐府,門口的侍衛就迎著她進府,顯然被人一早吩咐過。長孫弦佩往裡走,還沒見到徐複州,倒是先碰到了吏部尚書徐通彙。
“徐大人。”
徐通彙留著半黑半白的鬍子,一雙眼睛銳利有神,不笑的時候板著一張臉讓人心生懼意,而此刻他臉上泛起的皺紋都透著慈祥:“啊,弦佩啊,你是來找複州的吧。你們打小就玩的好,快去快去吧,這小子一早就等著你了。”
“好。”長孫弦佩抬手彎腰作揖。
“弦佩!”
徐複州跑過來的有些急,“你怎麼才來,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
“哼。”徐通彙看著徐複州一路跑過來淩亂的衣擺冷哼一聲,“沒大沒小,你的禮數呢?我平時是這麼教你的?”
“爹別生氣,別生氣嘛。”徐複州一手捋順衣服,一手拉起長孫弦佩就往外跑,“你跟我說的我都記著,我這就讓弦佩好好指導指導我!走了!”
長孫弦佩不防被扯過去整個人險些不穩,等被徐複州拉著走了幾步長孫弦佩轉頭對徐通彙抱著歉意道了別,這才跟著徐複州走了。
“總算出來了,你不知道,我爹整日翻來覆去的除了數落我就是數落我,難道我就沒一點好嗎?”跑出徐府徐複州慢下來,大喘口氣道:“我們去酒樓,我叫了點人,人多熱鬧。曲好放也在,你還記得他吧?”
“當然記得,我記性也不差吧。”長孫弦佩道。
“這不是這麼多年不見,怕你忘嗎。說起來從你從烏州回來還沒見過他。”
兩人向著酒樓走去,徐複州忍不住道:“我今天出來還得多虧了你,我前兩天不過多往外跑了幾次,我爹竟然又要關我禁閉,要不是我說今天約了你,他都不見得讓我出來。”
“約了我就讓出來了?”長孫弦佩問。
“那時當然,在他眼裡我們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徐複州嘆一口氣,“我爹說我不知上進,你是我們中間年紀最小的,卻是最有心氣的,說我平日裡總跟你玩,也別忘了多跟你學學。”
長孫弦佩眨了下眼睛,“有嗎?”
“怎麼沒有!”徐複州繼續道:“你別看我爹對你和顏悅色的,他平日裡可沒少罵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老是做什麼望子成龍的美夢。我就不是做官的料,我能靠著他老人家混一個不大不小的清閑官職就該謝天謝地了,哪還敢求做什麼人中龍鳳。他也知道我爛泥扶不上牆,早就不指望我了,現在從徐家旁支裡找了幾個與我年紀相仿的教著,閑了就罵罵我,日子過的舒坦著呢。”
長孫弦佩道:“是嗎?倒是沒聽說朝中有哪個姓徐的新人。”
“正教著呢,哪能那麼快出師。”
“到了,我們進去。”徐複州進了酒樓輕車熟路地推開一間房,屋子裡已經滿是人。
衛檀道:“咱們的大忙人可算來了,真是不容易啊。你說是不是,弦佩?”
屋中人笑的笑,看戲的看戲,長孫弦佩拱手道:“各位不要笑我了,我給各位賠罪還不行嗎?”
“光是賠罪還不夠,誰不知道咱們的長孫大人大器早成前途無量啊——啊?”衛檀應和著周圍人的大笑,“長孫大人不表示表示?”
“既然衛兄都這麼說了,那今日的消費我請了。”
衛檀豎起大拇指,“大氣!”接著一手牽一人把徐複州和長孫弦佩帶到人群中間,舉起兩杯酒就往兩人嘴邊抵。長孫弦佩順勢喝下,立即有人上前來將杯盞倒滿。
不知是誰招手從樓裡請來了幾個姑娘歌舞助興,一時之間靡靡之聲不絕於耳,徐複州早就在人堆裡打成一片,混跡其中分不清誰是誰。酒一杯一杯的下肚,長孫弦佩面色漸漸也紅潤起來,身邊的人遞給他一支箭,手指向地板中央的銅壺。
長孫弦佩背過身,箭矢從手中投擲出去,“哐當”一聲,穿進銅壺的壺耳。
酒意上頭,在一群人的呼喊叫嚷聲中長孫弦佩有點暈頭轉向。歌女換了柔和的曲子,舞女的動作也慢下來,耳邊眼前盡是音繚色亂。
不經意間撇見角落裡的人影,長孫弦佩晃蕩著從人群中脫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