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盡7
殷符約動作很快,僅僅過了兩日就送來訊息。
潯江岸邊,一艘小船藉著蘆葦的遮掩停靠在岸邊,微弱的燭光透過紙窗在江面上輕輕晃動。
船中殷符約與一個大漢對坐,那大漢臉上從額頭到左臉一道長長道刀疤,刀疤臉道:“不是說直接把貨藏到蘆葦了就可以了嗎,晚上我會讓人來取。”
“這次貨多,跟以前不一樣。”
“這次有多少貨?”
“一千匹。”
“運不了,”刀疤臉說,“一千匹料子至少要用兩艘大船,我現在只有兩艘小船,最多能運二百匹。”
“不行,二百匹根本不夠。”殷符約透過船上糊了一層紙的小窗朝外面望去,外面漆黑一片沒什麼動靜,“一趟運不完就多運幾趟,你要是能幫我運完這批料子,我給你銀子翻倍。”
刀疤臉明顯有些動搖,他盯著殷符約,最後還是咬咬牙狠聲說:“不行,絕對不行!老大已經下令不許我們再開船運貨,我現在也是瞞著老大偷偷運貨,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二百匹!最多二百匹!”刀疤臉攥緊拳頭,“我先回去,明天晚上你把貨送到岸上,我偷偷運出去。”
船外傳來幾聲蟋蟀噓噓聲,殷符約說:“那就兩百匹,貨在岸上,今晚就運走。”
“這麼急?”刀疤臉狐疑地看向殷符約。
“很急,貨就藏在岸邊的蘆葦裡。”殷符約頓了頓,看著刀疤臉臉上的狐疑皺眉道:“你懷疑我在騙你?你我合作這麼長時間,我府裡的貨都是靠你才運出去,你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刀疤臉盯著殷符約不動,殷符約沒了耐心:“我何須為這種事騙你,你若是不信就算了,你不願掙這銀子我再找其他人好了,不過是費些時間。”
殷符約說著就要下船,刀疤臉連忙攔下她:“殷小姐不要著急,我這不是還沒拒絕嗎?”
殷符約冷著臉,刀疤臉道:“也好,省得夜長夢多。我隨殷小姐去看看貨。”
刀疤臉起身從船上跳下來,揮開腳邊的蘆葦說:“貨在哪……”
蘆葦中一道白刃閃過,一把劍倏的橫在刀疤臉脖子上,刀疤臉驚愕一瞬,瞪大眼睛餘光瞥見從船上施施然下來的殷符約,怒道:“殷符約!你這是什麼意思!”
殷符約並未回複刀疤臉的話,她越過刀疤臉對蘆葦後面的人道:“大人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
“殷符約你竟然敢騙我!我……”
刀疤臉指著殷符約破口大罵,許逐壓著劍用了幾分力,劍刃沾了紅,刀疤臉身體僵住,安靜下來再不敢亂動。
長孫弦佩從蘆葦叢中走出道:“答應殷小姐的我自然說到做到。不日殷少爺便會回到殷府。”
“那小女就先謝過長孫大人了。”殷符約回頭看了看刀疤臉,“此人大人自行處理,我便先回去,靜待大人他日所言兌現之日。”
殷符約福身一拜,長孫弦佩從蘆葦中拿起一盞燈籠,揭開燈罩點燃燈籠裡的燈芯,又將燈罩蓋回遞過去,“本該叫人送你回去,只是眼下沒有可以送你回去的人,天黑路難行,殷小姐又是一個人,就讓這盞燈籠伴殷小姐走一段路吧。”
殷符約愣了一瞬,她走進長孫弦佩時只隱約覺得長孫弦佩腳底下有個什麼東西,現在長孫弦佩把它從蘆葦裡拿出來殷符約才看清楚這是一盞燈籠,她愣了愣想說什麼,可短暫的停頓過後她什麼都沒有問,接過燈籠轉身離開了。
殷符約提著燈在漆黑的夜裡沒了身影。
“大人,這人帶回府衙嗎?”許逐問。
長孫弦佩道:“府衙怕是沒有地方容下這人,送去薛將軍那裡。”
許逐拿繩子要綁刀疤臉,刀疤臉左右亂動著掙紮,許逐踹他一腳把他踹進蘆葦裡吃了一嘴的蘆葦葉子他才老實。
許逐綁好人趁著夜色同長孫弦佩踏過蘆葦進了林中。
長孫弦佩掀開營帳,帳中點著一支蠟燭,桌案邊掛著潯陵的河流地形圖,薛硯聽就站在地圖前。
薛硯聽回頭見到來人也不寒暄,直接道:“長孫大人深夜到軍營中來是有匪寇的訊息了?”
“自然。”長孫弦笑著佩拍拍手。
許逐把刀疤臉推進來,薛硯聽挑眉道:“這就是長孫大人帶來的‘訊息’?”
長孫弦佩“嗯”一聲:“自從闕都要徹查潯陵開始,江上的匪寇已經一個多月不曾開船,沒有貨運自然沒有銀子,不然這位刀疤臉也不會私自開船運貨。”
“可惜,縱使有膽量偷偷運貨,又能撈到多少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