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真相1
張瀾姥爺今年67,年輕的時候趕上當地鬧饑荒,餓的最狠的時候人就剩一口氣了,連草根、樹皮都吃過,身子骨兒也從那時候落下了毛病,年紀越大,各種毛病都顯露出來了,這兩年身子越來越差了,他姥姥前幾年就沒了,張瀾他媽夏夢梅多次讓他來故城這裡住,但老人說過不慣城裡日子,覺得拘束不自在,說什麼也不肯來,只能夏夢梅隔三差五的往鄉下跑。
上次醫生給開的藥快吃完了,夏夢梅讓張瀾有空的時候去醫院再開點,她這幾天去鄉下的時候帶上。
張瀾今天下午有兩節課,下課時才三點半,醫院離他們學校挺近,也不打算再回公司,帶上他媽給他的方子就直奔醫院了。
在醫院排隊等著拿藥的時候,看見個熟人。
是他爸以前的在工地上認識的一個叔叔,他爸為人熱情好客,當年在工地上當技術員的時候,知道一些工人家是外地的,除了過年很多節日都回不去,經常讓他們來家裡過節。有一年中秋邀請了幾個回不去家的工友來他家吃飯,其中就有這個人。
雖然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但他對這個叫喬叔的人印象挺深刻,他記得他當時來的時候給他買了個小汽車,他特喜歡,高興了很久,那叔叔還和他一起玩來著。
這麼多年過去,雖然面相老了些,但他整體變化不大。
此刻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和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說話。
他聽話裡的意思是他好像生病了,要住院,但醫生解釋最近沒有病房,得等幾天才能空出來。他又說自己是外省某某地方的,自己一個人過來,等不了那麼久,醫生說那也沒辦法,有比你還遠的也在等著呢,說完醫生就走了。
張瀾取完藥的時候,看喬叔還在那站著,估計是在思考接下來怎麼辦。
想起當年的情景,頓了頓,張瀾邁步走了過去。
“喬叔,您還記得我嗎?”
聽見他的話,男人有些驚訝,眉頭微蹙似在努力回憶,然終究一無所獲,抬起胳膊問他:”你認識我?你是?”
“我是張瀾,張天凱的兒子,您還記得嗎?您當年來我家還送過一個小汽車給我呢。”
男人恍然大悟,似乎回憶起了點記憶裡的影子,有些激動,話音明顯高了:“啊,是天凱的兒子,小瀾是吧,一晃眼長這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了,別說,和你爸爸還真是越來越像了。”手還在張瀾肩膀上拍了拍。
兩人聊了會,喬有民告訴張瀾自己最近經常頭痛,有時候會持續好幾天,吃了止痛藥也不好使,在家裡拖了一段時間,實在疼的厲害才過來這裡看病。
他老婆沒的早,下面就一個閨女,在別的地方工作,忙得很,怕她擔心,沒和她說自己生病的事,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昨天做了檢查,醫生說他腦袋裡長了一個瘤,好在是早期,透過手術就能治好,但是最近醫院手術排期和病房都滿了,需要他等10天左右,他家不在這邊,要在外面待這麼久覺得花錢太多,也不方便,剛才他就是和醫生商量能不能給他早點做手術的事。
張瀾想起何敏行說過有一個親戚在人民醫院,當即給他打電話問能不能給安排一下,何敏行說幫問問,讓他等訊息。
“喬叔,我讓我朋友給問問,不一定能安排上,一會看看他怎麼回我。”
“行,行,叔不知道說啥好,太謝謝你了。”男人手拽著張瀾胳膊,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6點多了,張瀾不顧喬有民的拒絕,硬拉著他進了一家小飯館,要請他一起吃個飯。
兩人剛動筷子沒一會,何敏行的電話就來了,說是最快可以給安排到週五,也就是4天後,張瀾問了下喬有民的意思,說行,在電話裡謝了他,說以後還他人情,被何敏行笑罵著掛了。
“小瀾啊,叔真不知道咋感謝你。”
“謝啥啊,叔,太見外了,您是我爸朋友,那就是我的長輩,幫這點忙不算啥。”張瀾的語氣很真誠。
“唉,你和你爸一樣,你爸當年也是這樣,對誰都仗義,就是對我們這些泥腿子,那也是沒話說。”說著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茶,張瀾擔心他腦瘤惡化,沒給他點酒。
絮絮叨叨又提起當年的事,說他們在工地上幹活的趣事,說張瀾爸爸帶著他們找工頭要錢的事。
明明沒喝酒,說著說著眼眶卻紅了。
“天凱你爸,你說多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吶。”似不忿,拿起茶杯在桌子上抬起來重重顛了兩下。
張瀾一直聽著他說,心情也不由的低落起來,父親的突然離開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痛,他沒和誰提起過,但不代表他沒有怨恨和遺憾。
“你爸死的怨啊,當年你爸從工地上掉下來,警察最後給的結論是安全帶操作不當,簡直放他媽的狗屁!”
“你爸幹過那麼多工程,平時是最認真心細的,誰操作不當也輪不到他。”
他越說越激動,手裡的杯子被他砸在桌上哐哐響,引得旁邊的人側目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