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嘆氣道:“算了,你也是真的很有勇氣,找了個這麼厲害的人入贅,還得跟那麼難伺候的一家子相處,怪不容易的。”
“孩子不聽你的,也正常。”
雍長殊只是掩唇笑了笑,對他的陰陽怪氣並沒放在心上。
“你回去跟你們道觀那小觀主說說,下次告狀好歹先跟我們通個氣兒,至少我們被拎去挨罵前,也有個心理準備啊。”謝必安朝他拱了拱手。
雍長殊點點頭,努力壓著快翻湧上臉的笑意,一本正經地應道:“等我回去,必定跟昭昭說說。”
看到擺渡的船在江上若隱若現,雍長殊站起身,正準備往前走幾步時,謝必安忽然說道:“宋骨頭的事兒,其實還是有轉機的。”
雍長殊回頭看著謝必安慘白又寡淡的臉,挑了挑眉:“那你怎麼不跟他說?”
謝必安嘆氣道:“只是有轉機,但能不能成,說不準。”
“能從咱們地府出去的,除了陰神和陰差,就只有每年的中元節。宋骨頭不是鬼,他已與冥河裡浮沉的骨頭融為一體,準確來說是地府的妖,所以沒機會借中元節出去。”
“他只能試試考地府公務員,如果能當上陰差,他就能利用這個身份去外界。”
雍長殊若有所思:“你說的這個辦法,認真想想也確實行得通。但你們陰差選拔,有選過骨妖嗎?”
“從無先例。”謝必安拿著哭喪棒將散開的遊魂趕作一堆,慢悠悠地說道,“但這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冥河裡的水忽然湧上岸,一顆圓溜溜的頭骨從水底冒出來,宋骨頭兩只白骨手爪子抓著岸邊的彼岸花,突然出聲道:“此話當真?”
謝必安往後退了半步,避免冥河水濕了自己的鞋,盯著他眼框裡兩簇亮的驚人的鬼火,嘆氣道:“當真。”
宋骨頭立刻從冥河裡爬上來,一掃之前的暴躁和頹廢,站直了身板。
“謝哥,指條路唄,地府公務員怎麼考?”
他以前怎麼就沒想過,還有這種辦法能去外界呢?
肯定是冥河水泡多,全進了腦殼兒裡。
謝必安抬袖,一封信箋便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必考的專案,你必須要熟記熟用,而且陰差最忌徇私,公報私仇也是不準的。所以你確定真要考陰差?”
宋骨頭冷哼道:“我只需要小小出手,將那癟犢子帶回來陰間,地府的十八層地獄自會替我狠狠懲治那廝!”
他怕的是不能親手報仇嗎?!
他氣得是那家夥一直不來地府受懲,這讓他到死都堅信必將到來的正義,時至今日都還未得到伸張。
宋骨頭拿走了浮在半空中的信箋,開啟看了一眼後,頭骨差點兒砸在腳背上。
“這寫的是什麼?”宋骨頭指著上面缺胳膊斷腿的字,一臉茫然地問。
幾只遊魂湊到他身邊看了眼,笑著道:“簡體字啊!這位骨頭大人,看來你想考公上岸任重道遠啊,大概還得先去混個小學文憑才行!”
宋骨頭拿著一根肋骨敲在遊魂腦袋上,兇巴巴地說道:“滾滾滾!老子的笑話是你們能看的嗎?”
謝必安也忍俊不禁,道:“你先學認字吧,地府陰差選拔第一條,不招文盲。”
“船來了。”雍長殊拱手與宋骨頭行了一禮,溫潤有禮地說道,“雍某先在這裡恭喜了,祝宋大人能早日上岸。”
宋骨頭把手裡的那根肋骨丟到雍長殊肩上,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嘲諷我,我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好賴話聽不懂的老迂腐了!”
這廝肯定是在笑他生前學富五車,現在卻變成了文盲!
老狐貍啊,就是小心思又多又壞!嘴巴還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