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一點地低下頭,摸出手機,從通話記錄翻出一個異地的陌生號碼。
稍作猶豫,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的機械聲從聽筒傳來,如同等待審判,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道隔了多久,那頭才接起來:“荊先生?”
“李醫生。”
荊獻喉結滑動,嚥下滿腔焦灼,“外骨骼的事……對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聽筒傳來呼吸聲,李醫生一時沒說話。
沉默。
還是沉默。
路燈下,身形挺拔的男人直直站著。
彷彿隔了一個世紀,他聽到李醫生嘆了口氣說:“沒錯,前段時間小喻打電話來問裝置的事,我一開始是想瞞住她的。但是荊先生你也知道,這件事漏洞太多,我怎麼說她都不肯相信,還說要回一趟昭南親自找賣家詢問。”
當真相暴露時,只要稍做回想就會發現,端倪其實早就出現過,只是在不經意間被忽略了。
“實在是紙包不住火了,我只能如實告訴她......荊先生,我不知道你和小喻是什麼關系,她們家那麼困難,按理來說能得到幫助是好事,你們為什麼不能直接……”
……
答案找到了。
李醫生後來說了什麼,荊獻已經不太聽得進去。
緊繃的嘴角抽搐了下,他拳頭捏緊,用力到青筋暴起。
一抹月色靜靜落在地上。
周遭明明和風輕緩,他卻如置凜冬——
胸口被生生撕開一個窟窿,冷風呼嘯著朝裡面灌,而後肆虐蔓延,侵蝕他的血液,掠奪他的溫度。
四月底的江大,春意還未褪去。湖草翠綠,櫻花樹謝了粉白的花瓣。
下了課,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在校園大道上。
方晴挽著喻安然胳膊,歪下脖子瞅她,“你今天怎麼回事?”
喻安然側頭:“什麼?”
方晴說:“今天是週五,你不去約會陪著我這個寡王幹嘛?”
這丫頭平時週五一下課就被接走了,連著週末兩天都見不到人影,今天奇了怪了,居然有空陪她吃食堂。
喻安然黑睫眨了眨,“他最近比較忙,就沒有約。”
荊獻這幾天都沒怎麼聯系她,發了訊息過去,他也只是簡短的回兩句。
喻安然沒往心裡去,荊獻除了課業還有公司的事要忙,具體的她不清楚,也從不去過問。
“他說忙就是真的忙?”
“那不然呢?”
方晴嘿了聲,“怎麼一點防備心也沒有,你就不想他?”
喻安然淺淺笑了下:“還好。”
正說著,兜裡手機叮了一聲。
喻安然拿出來看,是荊獻發來的訊息。
x:【晚上有什麼安排?】
喻安然微微彎唇,打字過去:【沒安排,你在幹嘛呀?】
方晴眯起眼睛,調侃說:“嘴上說著不想,人家一個微信過來你就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