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往車裡灌。
兩人沉默著,表情一個比一個冷。
耳旁引擎轟鳴,伴隨一股隨時都會炸裂的緊張氣氛。
半小時後,汽車駛入市區,窗外街景熱鬧起來。
“停車。”
身邊的人沒動。
喻安然提高音量:“停車!”
荊獻側頭看她一眼,耐心也耗到頭。
他將車停到路邊,接著,從扶手箱抽出張單子,扔到她腿上。
“四萬塊錢一頓飯,還要一路給你當司機。”
喻安然心裡戒備著,拿起來一看,是賓士車的定損單。
天文數字赫然在列,她眼睫顫了顫,呼吸都淺了一瞬。
荊獻欣賞完她的表情,要笑不笑說:“這飯沒吃成,咱們的程式是不是還沒走完?”
......喻安然難以置信,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那雙黑眸恣意,戲謔,毫無愧疚。他利用了她,現在還想找麻煩。
“我不和你玩文字遊戲。”喻安然深吸一口氣,冷聲說,“我答應陪你吃飯,但不是配合你做這種卑鄙的事。”
“卑鄙?”
荊獻向後靠著座椅,笑出了聲,“高尚的喻同學,咱們坦誠一點好不好。”
喻安然皺眉,紅紅的眼睛瞪著他。
“剛才見到老頭子你緊張什麼?”
“......”
荊獻俯身湊近,盯著她的眼睛,“其實你一早就認出我是誰。”
喻安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剛才見到荊裕忠的時候,她的反應說明瞭一切。若是隻是在飯局假扮他的女朋友,面對對方家長,她不至於緊張到發抖。
那又如何。
她現在憤怒又懊悔,寧願直接賠他那四萬塊錢,也不要屈辱地站在章嵐面前,頭都抬不起來。
喻安然攥緊手心,一寸不讓地看向那雙漆黑的眼。
她的脾氣其實並不太好,忍了一路,所有的負面情緒在此刻到達頂峰。
“沒錯,我一直知道你是誰。”她胸口起伏地瞪著他,“但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神經病!”
她說完手一揮,薄薄的紙頁承載著怒意,用力砸過去。
隨後推開車門,再“砰”地一聲甩上,扭頭揚長而去。
......
荊獻仍靠在椅背,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道決絕的背影。
過了好幾秒,他收起視線,終於感受到了異樣。
臉頰某處被紙劃傷,像被細細密密的針紮了,涼風一吹,面板更為刺痛。
好得很。
又是罵人又是拿東西砸他,看不出來這女的外表柔弱,竟還生著這樣一副硬骨頭。
荊獻無聲扯了下唇角,垂眼,眸中已暗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