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淩黛自從接了一個電話之後,重新坐回沙發上,看著窗外朝陽升起,一言不發。
要怎麼辦。
該怎麼做。
她胳膊肘杵在膝蓋上,兩根大拇指正好靠在鼻子兩側,連呼吸都感覺到累得慌。
開啟麻子的煙盒,僅有的幾根只剩下最後一支孤零零地躺在那兒,她把煙叼在嘴裡,轉動打火機的火石,一下又一下,除了刺啦的輕微響動,只有一小簇灰煙冒出來,沒油了。
把打火機扔回麻子懷裡,對上一雙擔憂的眼,輕輕搖頭,轉身去廚房開啟天然氣灶。
彎腰吸了一口煙,對門鄰居突然大聲嚷嚷:“快點,再晚就要遲到了!”
淩黛心髒猛地一縮,太久沒睡覺頭有點暈,身子往前踉蹌一下,一股燒豬毛的腥臭味鑽進鼻尖,側頭一看,右側發絲少了一截。
她現在連生氣的情緒都沒有,默默關掉天然氣,咬著煙嘴走出去。
梅南也不問她怎麼了,“出去吃早飯?”
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很明白對方,她現在需要自己一個人消化情緒,不想說的事情沒必要詢問。
夏侯甲點頭附和:“我想吃豆腐腦和油餅。”
“行。”淩黛還在猶豫,準確說她在和自己對抗,兩種情緒交織,快要把人分裂成兩半。
如果是從前,在真相和救人面前,她肯定毫不猶豫選擇救人。
但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她已經本能地對做好事這件事情産生了抵抗情緒,就像手術後的傷口,明明已經不疼了,但傷疤始終在那裡,時刻提醒她無條件付出的惡果。
南涇川的話她聽明白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還有危險。
即使她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但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人,無論是厲鬼還是走屍,他們生前經歷的都是非常慘無人道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有危險。
苗嘉桐五人能看到厲鬼,已經說明案件的嚴重性。
可他們是警察,她的冷漠又不允許對待他們像對待旁人那樣理所當然。
如果現在是一群普通人,淩黛絕對毫不猶豫扭頭就走,沒有誰能讓她無條件奉獻。
就一個小時,吃完早飯再做決定。
淩黛起身和麻子往電梯口走,身後梅南和夏侯甲一起,放下豪言要吃十七八碗。
半夜吃了碗麵,心裡存著事情,沒什麼胃口,吃了半碗就停下來等他們。
淩黛坐在露天小板凳上四處張望,突然一輛小轎車進入眼簾。橫沖直撞在馬路上行駛,突然一個加速往公交站牌下,一個學生那邊橫沖直撞,嘴裡吃著煎餅果子的女警正好路過,猛地把果子一拋,身子竄出去,抱著孩子往一旁滾去。
轎車和路障相撞,車輪打滑和女警滾去的方向一致,女警一把將孩子推出去,再想起身已經晚了。
周圍已經響起尖叫聲,淩黛右手一甩把厲鬼放出來,煞氣布滿他們全身,暫時抵抗陽光的灼熱,命令道:“把車推開。”
厲鬼們毫不猶豫飄在轎車旁,用力將失控的車生生逼停在距離女警一公分的地方。
身後鳴笛的交警趕來,將醉駕的男子從駕駛座扯出來,圍觀路人七手八腳把女警扶起來,大爺大媽說她有福氣,趕緊去醫院看看,身上傷不少。
做了好事的厲鬼們回來,身上保護的煞氣已經只剩下淡淡一層,趁著最後一點功夫,嘰嘰喳喳和淩黛說一句做好事果真減輕孽障,之後便心滿意足回去。
淩黛手腕內側的黃泉花一瞬間好像開的更加鮮豔,她也默默下定決心,面對三人齊齊豎起的大拇指,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紅暈。
“咳,那啥,南涇川給我打電話,說苗嘉桐他們要去刀滅歸查案,請我去當回保鏢,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次的事情太過危險,她不想把梅南和麻子牽扯進來。
麻子一口混沌沒囫圇嚥下去,嘴角沾上湯汁,來不及擦拭急急詢問:“你不去找向詩餘了?”令牌那玩意多重要,是她今年中元節能不能消除詛咒的關鍵,落在向詩餘手裡,肯定會被擎制。
梅南對淩黛的選擇毫不意外,她就是這樣,無論嘴上說得多麼冷酷無情,即使罵罵咧咧,該幹的事情一樣不差。
他的關注點就比較清奇:“你不帶我們一起?那可不行。”苗隊長幾人明顯死劫在即,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可能讓淩黛一個人扛,他們是一體的,“要去一起去,誰也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