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飛機剛駛入雲臺市上空領域,淩黛已經開始嘆氣,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人這一輩子根本就沒有絕對的自由,除非徹底隱世,自給自足,不和任何人交往。
出家無家,就連僧人入了廟,也得侍奉佛祖,照樣不得自由。
說來可笑,人就愛追求根本得不到的東西。
愛情、婚姻、親情、欲.望、野心,全部虛無縹緲,求到頭來一場空。
還不如金錢來的實在,被人嗤之以鼻的金錢,成就了抨擊貪官的阿堵物,這不扯淡麼,貪欲和真金白銀有什麼關系,人家只是一個度量價值的符號罷了。
淩黛有點想麻子,主要想她兜裡的煙。
從機場出來回家的路上,問計程車師傅要了根煙,緩緩抽著。
“姑娘,別人過年回家都興高采烈的,怎麼你一臉發愁,聽叔一句勸,家長也是為了你好,聽話點。”
淩黛看著後視鏡中司機師傅一臉爹味,直接無語了,我個從小沒爹的人,您給我隨的大小爹是吧?
“您知道我為什麼發愁嗎?”
“你為什麼發愁也不能苦著一張臉啊,大過年的,這樣回去不是誠心給長輩找不痛快麼。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我還不知道麼,隨便說你們兩句就要死要活,好像就你們日子不好過一樣。我們那個年代飯都吃不飽,不照樣把你們這群小崽子拉扯大,我們過得苦和誰說去。”
“那是你們自己廢。”淩黛現在渾身上下扒拉不出來一點從前討好型人格的遺留,主打言行無忌實話實說。
本來就過得苦還要生孩子,每天老生常談如果不是生了你,別生啊,誰拿著槍站在床邊逼你們男女互動了。
簡直可笑。
孩子是結果嗎?你們原來快樂的過程呢,孩子只不過一個快樂過後遺留的副産品。
養兒防老,既然當初形式不純,大家只講利益就好啦。
又當又立,明明為了利益,還談什麼親情愛護,荒唐。
不得不說,不被倫理綱常束縛的人,就是無敵的存在。
淩黛主打一個老孃開心最重要,誰不開心自己解決去,一瞬間就能解決人生大部分問題。
後半程路上,司機師傅氣性上頭還在喋喋不休要替父母教訓淩黛,她沒再回應。
只下車的時候把司機師傅懟得不輕:“叔叔,我年幼喪父,八字克爹,隨便大小爹也算爹,爹,拜拜。”說完就走。
只留下司機師傅被一聲爹叫得愣住,等反應過來,氣的老臉發白,上半身探出窗外,指著淩黛的背影瘋狂謾罵,猶如一隻不能自理的老狗那樣口水流一地,十分不體面。
淩黛嘴角上揚,被罵了也不生氣,果然,只要把火發出去,心裡就是痛快。
禮貌?那是什麼東西,不認識。
一路哼著歌,拎著給淩湘君女士在機場買的東西往她家走,心情一直不錯,直到看到門口的黑白對聯,臉猛地沉下來。
明明死了的時候淩湘君女士給她打過電話,正好是她在趕屍寨昏迷的時候,電話是麻子接的,全程她沒有問一句女兒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昏迷,只呵斥她侄女過世都不回來,還要裝作生病,和小時候一樣令人討厭。
醒來之後麻子委婉的轉述過,雖然她說的客氣,淩黛卻能肯定淩湘君女士的說絕對沒有多好聽。
如今一個表親小輩死了,做姨姥姥的竟然在大過年的時候貼白色對聯,真是晦氣。
淩黛很多時候都不知道淩湘君女士怎麼想的,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比她重要,永遠無視她的內心需求,除了懂事就是讓一讓,你哥哥性格就是這樣,你讓一讓她、你妹妹比你小,你讓一讓她、你阿姨家的孩子是離異重組家庭,你讓一讓她、你侄女得了尿毒症,你快去匹配,給她一個腎。
那她呢?淩黛本人呢?
好像她永遠都是淩湘君女士的附屬物。
而淩湘君女士是周圍所有人的附屬物,那叫一個無私奉獻,這麼會奉獻,你咋還沒得感動中國十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