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著那堆帶血的衣服,根本無法渡過寒冬,一定會死在這座孤島上。
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另一個人到來,就像自己當初那樣。
這座孤島好像一個囚籠、又彷彿是一間臨時庇護所,庇護著她們這些內心脆弱的人,能在這裡找到安寧。
這樣的傳承從前輩,到淩黛。
如果她不能活著離開這裡,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將傳承給下一個來者。
設想最壞的結果,她突然有一瞬間明白前輩為什麼不在島上安穩離世,而要飄著浮木離開。
一座沒有人的孤島,和一座有屍體白骨的孤島,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有時候只要沒有看到,腦子裡大部分時候是不會想到死亡這件事情的。
前輩擔心後來者心生恐懼,所以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選擇獨自向遠方漂泊流浪,把這裡留給未來有可能和她當初一樣走投無路,生無可戀的後來者。
這是前輩最後留下的善意,和那些書信一樣,全都充斥著善良和孤獨的意味。
如果我註定走不出這裡,那麼遠方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淩黛笑的眼睛彎成月牙,沐浴在朝陽中被渡上一層金光,默默在心底給自己定下未來的路,她要和前輩一樣,去遠方流浪。
剩下的日子沒有什麼變化,每天都在拼命鑿木頭,到最後兩只白嫩的手上全被一層厚厚的繭子覆蓋,凹凸不平就算了,關鍵是每次繭子掉下來再長肉的時候,總是很癢。
兩手摩擦的時候,會發出呲呲的聲音,特別像螞蟻在爬,不過感覺確實是這樣也沒錯。
淩黛兩手撐在下巴上,抬頭望天,沒忍住嘆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我想吃重慶小面了。”
每次餓得雙眼發綠時,必須要做的事就是把前輩留下的信找出來看一遍。
每每看到前輩描寫的重慶小面,口腔裡充斥著口水,滴滴答答往地面流,十分沒有體面,餓的兩眼發慌,和月圓之夜對月嚎叫的孤狼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個月,當山洞口的匕首痕跡到達一百二十條的時候,時間也來到最炎熱的八月份。
淩黛的衣服早在洗了幾次之後就撤換下來,主要每天都要下海收網,衣服總是濕噠噠的,幹了以後又沾上一層鹽,怎麼都洗不幹淨,又捨不得用淡水。
作為來時穿得衣服,這是她作為回家路上僅剩的體面,儲存得很好。
麻繩穿過樹葉圍成裙子和背心,就算一身衣服。
淩黛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的用草繩編草鞋,穿上草鞋就連走路都比原來快速很多。
至於原本的鞋,早在海上漂泊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沖到哪裡,上岸的時候已經是光腳的狀態。
反正不到萬不得已,淩黛死活不穿那些帶血的衣服,誰知道衣服原來的主人究竟是幹什麼的。
日子就這麼不急不緩地往前走,藏在草叢裡的木頭也被淩黛鑿空二分之一,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可以趕在冬季來臨之前離開這裡。
時間過去很久,久到淩黛幾乎忘了前輩心中說過的話,直到一天晚上,被遠處細微的嘈雜聲驚醒。
聲音聽得不太真切,但在從來寂靜的孤島上,十分顯眼。
淩黛猛地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顧不得平複因緊張刺激而飛快跳動的心髒,一手一個手槍和匕首緊緊握在手裡,迅速熄滅床邊的火堆,洞裡立馬陷入一片黑暗中。
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麼,突然想起來洞口還有一排提取淡水的篝火,來不及穿鞋,赤著腳快速往洞口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