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元吉拔下頭上的筆戟,在雪千秋眼前一晃而過,“聽聽,是誰在撒謊?我這墨從來不賣,小師父又是從哪裡得來的香料?”
夫子眼神慌亂:“師弟又在騙我。”
鹿元吉移到雪千秋身邊:“領主還記得引路仙宮的墨枷?”
他,雪千秋記得,少言寡語,和夫子長得一樣,卻不如夫子跳脫。相互約定在茅屋見面,他去了茅屋,墨枷卻食言,“不記得。”
“哎,沒人記得也好。”少見鹿元吉嘆息,眼中的悲傷更是罕見,“他死了。”
雪千秋怔住腳步,想追問,鹿元吉卻已離開。
鹿元吉抽出筆戟那一刻已經想好,若是雪千秋還記得,他便說出墨枷的去向,可他卻不記得。
難道身體裡的住的是墨枷!大膽的想法灌入夫子腦中,得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
營帳駐紮在十裡之外,廚夫留守,營帳空空,藍衣軍團輕易佔領營地。
東方霸王搜羅出營帳裡傳信的煙花,排成一排,問夫子借老火,挨個點燃,接連爆破,炸出滿天白點。
鹿元吉:“……”她就是故意的。
東方霸王回以微笑,轉身掀開營帳,走到主帥位置坐下。
她在外七年,北地三年,只需要再給她一個月,她就可以拿下北地,偏偏被召回,參加該死的茶王爭霸。
“阿茶。”雪千秋一如當年突然闖入營帳,只不過他不再是那個騎馬的少年,她也不是那個叱詫風雲的將軍,她們是對手。
坐在主帥位置,東方霸王恢複將軍該有的氣焰,“何事?”
離開鉅鹿前,東方霸王有事沒說完,雪千秋特意為此事來,“是鹿元吉幫我還了糧食?”
東方霸王抽出座椅旁的箭矢,箭頭鋒利,映著她的眼睛,她稍稍用力,箭矢脫手,擦過雪千秋的脖頸,穿過營帳,射向帳外的營地,她靠著椅背,全身放鬆,翹著二郎腿,“不是。”
脖子上液體流淌,雪千秋聞到血腥味,微微側身,箭矢插在地上,背後沒有人。
“是你。”東方霸王輕松吐出兩個字。
雪千秋:“!!”
東方霸王也曾猜想是鹿元吉買去了糧食,她離開鉅鹿時派扶搖去查,前不久得到的信表明,鹿家沒有采購大量糧食的記錄,那夜同雪聖蓮交談,東方霸王發現一開始就想錯了,她可以去臨汝舊址,鹿元吉身上的稻草不是這裡的,是另外一個時空的,而雪聖蓮來自這裡。
“將軍聰明。”雪千秋抬手抹去脖子上的血,說話的口吻卻不是雪千秋。
“道長別來無恙。”清風山有三位道士,一位不吃不喝,道法無邊的瞭然,一位教書授茶的夫子,一位只會吃飯、做飯的道童,瞭然自詡不問塵世,卻擺不脫塵世,廣陵的精怪是瞭然除的,夫子的道法也是他教的。那晚的雪聖蓮和雪千秋長得一樣,卻完全不是一個性格,東方霸王去找鹿元吉,看見他頭上的稻草,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了。
“將軍三世共存,不知有沒有看見今日的劫難。”頸上的容顏變成了然,他垂在袖管裡的手變成劍,
“我從不受任何威脅。”東方霸王護甲裡掉出匕首。
“你曾經敗在我手上。”瞭然沖過去,劍手劈向東方霸王脖頸,東方霸王躲過,劍手將椅子一分為二。
東方霸王抬手,匕首擦過瞭然的肩胛……
“師兄,你終於來了。”夫子笑呵呵地抱住瞭然,卻被瞭然無情推開。
前幾次遇到危險,夫子每時每刻思念師兄,卻不見他來,還以為今日也見不到他了,沒想到人來了,夫子站在陣心,支支吾吾,“師兄,我……又死了。”
瞭然垂目,臉上擺著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