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賣茶,請你吃牢飯
黃昏已至,道童掂著幾個銅板癱坐在地,“掙這幾個錢,連碗飯都買不起,還不如去吃牢飯。”
骨節分明的手搶走道童手中的銅板,“明日我請你吃牢飯。”
道童怒吼:“鹿元吉,幾個銅板你也搶!”
四烏拔刀,道童洩氣,咬著牙挪到夫子身邊,“他欺負我。”
夫子抓開道童環在臂上的手,“幾個銅板,給就給了,明日再掙。”
“就你心善。”道童彈起,拍打身上泥灰。
“哥哥是愈發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鹿元吉把銅板付給小販,牽起雪王,“走,我們去找個地方睡覺。”
雪王:“你有錢住客棧?”
鹿元吉轉動手中的金簪,“我有這個。”
“有錢不早說。”道童屁顛屁顛跟上去。
夫子無奈:“師弟——”
“走了。”雪銀舞錢袋丟失,雪千秋身無分文,跟著鹿元吉是最好的對策。
夫子抓起鐵鍋、麻袋跑過去,“千秋,你怎麼和師弟一樣。”
商鋪下鑰,鹿元吉“敲”開當鋪,“禮敬非常”,換下一袋銅板,百錠銀子,當鋪裡只剩下哭聲,道童扛著銅板,跟著進了一家酒樓,滿桌飯菜沖昏道童頭腦,“鹿元吉,以後我就跟著你了,你比師兄靠譜。”
夫子:“……”
“不論男女,都會為我著迷。”鹿元吉捧著書,看不出他的表情。
躺在地上的河英“切”聲嘖他,書後傳出兩個字“揍他”,四烏擁上去,拳打腳踢,烏煙瘴氣,嚇退周圍的食客,老闆不敢上前招惹,只敢暗自咬牙,還要騰出上等客房,迎接這位“貴賓”。
鹿元吉小氣,只要一間房,客房開天窗,月暉落滿屋,被褥繞成圓鋪在地上,鹿元吉枕著左臂,右手拿著書,夫子湊過去,“你在看什麼書?”
“自是思念哥哥的情書。”鹿元吉側頭,與夫子四目相對,夫子心顫,嚇得起身,連忙和雪王換位置。
雪王靠著鹿元吉肩膀,瞥到書裡的小人,“舅舅說撒謊的人會尿床。”
鹿元吉手鬆開,書掉在臉上,他右手揉著雪王臉頰,“你舅舅在撒謊。”
月亮和昨晚一樣,靜在空中,雪千秋數著天上繁星,若是一輩子呆在這裡該有多好。
夫子望月,這裡不是終點。
雪銀舞側著身體,放低聲音,“夫子?”
夫子側過頭,“還沒睡。”
雪銀舞:“每一次,我們都在一起嗎?”
雪千秋閉目,靜聽二人交談。
“嗯。”夫子渡過百道,過去的記憶全部想起來了。第六世他困死在鹿元吉的書裡,第七世他用盡道法,累死在百色,第八世受傷不治,死在了厝坊。
雪銀舞:“第一世你怎麼死的?”
夫子:“你想知道你的過去?”
睏意來襲,雪銀舞半垂著眼眸,“過去只是過去,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夫子。”
“嗯?”夫子扭頭,雪銀舞雙眼緊閉,說著夢話,“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從未後悔遇見你,遇見所有人,如果再重來,我依舊會選擇遇見你們。”
夫子嘴角不自覺揚起,望著靜止的月亮,如果再重來,我依舊會選擇遇見你們。從不後悔。
夜晚靜悄悄,空中憑白多出一道門,門內的金光碟機散月光,映在雪千秋閉著的左眼上,高高捲起的發髻遮住所有光線,白玉簪上刻著鶴紋,他凝著地上的人。
晚一步出門的人調侃,“你就這麼喜歡看我?”
瞭然嘴唇癟成一條線:“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