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別一直盯著我們看。”右邊的侍女臉頰微紅,垂著頭。雪千秋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移開目光,假裝失憶,“我怎麼會在這裡?”
右邊的侍女嬉笑:“大人你連這個也忘記了。酒神賜酒,你搶了酒神的轎子,你現在還躺在酒神的床上呢。”
雪千秋記得,當時他扯下床上的紅紗當衣服,現在床上的紅紗完好無損。
另一名侍女:“別愣著了,既然醒來了,就離開吧,酒神宮不養閑人。”
雪千秋掀開被子下床:“當天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孩兒,他還在殿中?”
“舅舅,我在這兒。”雪王拎著兩只鵝出現在門口。
被刺的場景歷歷在目,雪王稚氣的臉和戲謔的表情重疊,直到雪王走到他面前,雪千秋才清醒過來。
“舅舅,這座宮殿和我們雪域一樣,都用了好多紅色。”
雪千秋扶著雪王的頭,“我們走吧。”
兩名侍女在前引路,雪千秋走在外側,雪王走在內側,兩人之間相隔一拳的距離,窗戶大開,窗外的月亮掛在樹梢,大路落在地上,和之前看見的情景相反,真的是在做夢?
一位灑酒郎貼著雪千秋經過,雪千秋猛然想起那位叫“啞頌”的侍女。回頭打量灑酒郎。
他很高,身資挺拔,光是看背影也會覺得他是位面容姣好的郎君。
“啞頌。”
背對著雪千秋的侍女說話,“大人認識他?“
雪千秋回頭,“我常讀《風》《雅》《頌》,不知大人說的是哪一本書?”
侍女不言,雪千秋明顯感覺到她在笑。
長廊接著樓梯,雪千秋記道這道樓梯的盡頭連著另一道樓梯的起點,來來回回,沒有終點。雪千秋跟著侍女往下,走到盡頭,是之前逃命時去過的酒神殿。
酒神並不在殿內,侍女來來往往,沒有一人是啞頌。
引路的侍女停住腳,“我們只能送到這裡了,大人,請。”
大路坦蕩,兩側是林立的柏林,沉寂安靜,陰森恐怖。這條路和酒神房間對下來的那條路一樣。
雪千秋抬頭,牆上光滑一片,沒有窗戶。
雪王仰著頭:“舅舅,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我們走吧。”雪千秋想拉雪王的衣袖,想起什麼,順勢掐了把雪王的臉,收回手。
平整的牆面推開一扇窗戶,挺拔的男人站在窗邊,雙眼下垂,雙唇上勾,“遊戲開始了。”
“哼——”侍女模樣的酒神站在他的身邊,“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卻要賴在我的頭上。”
另一名侍女把剛收到的訊息遞給他:“霍心剛傳來的訊息,魚兒上鈎了。”
啞頌拆開信紙——楚湘顏家、百色喜樂、鉅鹿鹿家,船沉換道。
啞頌把信紙折成紙鶴,扔向天空,紙鶴褪紙成真,消失在林間,“那件戲袍不錯,留著。”
“別跟我搶。”酒神張開手心,手裡躺著一隻快要融化的白鴿,她輕輕一吹,白鴿散成雪花,“河英,該你上場了。”
一旁的侍女褪去女子的樣貌,換上男人的面孔,拉上窗戶,抱怨,“我就是供你們使喚的奴隸。”
酒樺城門下,站著一位粗布麻衣的醉鬼,望著城門的刻字喃喃自語,“醉城怎麼跑這裡來了。”
“醉得不清,去買杯茶喝。”一吊銅錢砸進醉鬼懷裡。
醉鬼回頭,認出官家的馬,仰著頭,“幾位大人,我今天沒喝酒,沒醉,真的有兩個醉城。”
天門滬上:“古宋只有一個醉城,別無他二,你還說沒有喝醉?”
“我前幾天喝醉了酒,真的遇見了另一個醉城,就在……”醉鬼原地轉了一圈,指著左前方的樹林,“就在那邊,往前大概走個五天,就可以看見另一個醉城,我本來想進去喝酒,該死的守衛不讓我進。”
“撒謊。”東方未明冷著一張臉,“左邊是荒林,百裡之外沒有人煙,更不可能有城池。”
“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醉鬼解釋,“我去的那天剛好遇到酒神降酒賜福,城裡都是人,我就晚了一步,就錯過了。”
每年的九月九是醉城的酒神節,現在離酒神節還有一個月,醉城才開始著手準備,不可能提前迎酒神,有人借醉城生事。東方霸王掉轉馬頭。
醉鬼望著幾人穿入森林的背影,掂著手裡的銅錢,“人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