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遭鬼魂,末路遇良人;亡魂落無宿,沉縈在夢間1)
溪流淹沒一切,混沌中的人猛然醒來,天門滬上環顧周圍,他們還是坐在草地上,圍成一個大圓,面前擺著她們剛剛喝過的茶盞,四周是懸掛的瀑布,水流激蕩,濺起的水花淋濕衣服,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潭水,樂曲聲穿過瀑布之後傳來,“這是什麼地方?”
“賽場西川。”左側傳來東方霸王的聲音,“各位面前擺著方才飲用的茶盞,規則簡單,誰搶到最多的茶盞誰便是贏家,掉進西川的人算出局。”
“名義上說著飲茶,實際上卻是賽事,各方毫無準備,將軍可真坦蕩。”顏靈刺言刺語。
“敵人可不會等你準備好了才出手,大—小—姐。”東方霸王像豹子一樣沖到顏靈面前,腳下的草坪往顏靈方向傾斜,身體止不住後仰,顏靈滑下草坪,墜下西川。身側的人失聲尖叫,側頭看見顏靈越來越小,草坪傾斜六十度,她們想救,卻自身難保。
驚魂未定,一把鐮刀從下往上,錐破宋佶跟前的茶盞,紮進地裡。顏靈抓著鐵鏈一端,懸在半空,底下濺起的水花浸透衣衫,倒錐形的碩石左右搖晃,上面的人驚慌失措。宋佶失去重心,順著草地滑下去,及時伸來的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宋佶上唇的兩片小鬍子顫抖,與抓著他的天門滬上對視,“我以後的月錢都給你。”
天門滬上右手握著的刀插進地裡,用力把宋佶拉住,“誰稀罕你的月錢。”
身後混亂一片,東方二人動作極快,搶走一半的茶盞,顏靈從底下翻起,落在草坪上,身體搖搖晃晃,“搗毀所有的茶盞。”
顏家人甩出手中的鐮刀,從天門滬上、宋佶兩人中間穿過,錐碎喜腳下的茶盞。
刀光劍影,亂作一團,宋佶害怕,“我們放棄吧,魁首就讓她們拿去吧。”
第一次是天門拿了魁首,這次再拿一次,就離茶王更近,憑什麼要她退讓!天門滬上用力把宋佶往高處甩,“礙事。”
宋佶脫手,天門雙手得空,抽出吳錦,捲成黑衣客,“攔住她們。”
人更多了,現場更亂,伊尼想參與其中,後頸被茸客逮住,“笨蛋,打什麼打,搶茶盞啊。”
現場打得不可開交,伊尼覺得茸客說得有理,見縫插針,從顏悅身邊一晃而過,搶走她手裡的茶盞。
顏悅雙手空蕩蕩:“你!”
伊尼留下一句“茶王爭霸,武德為先”,鑽進人群裡,繼續搶茶盞。
鐮刀飛過,落在伊尼的手心,擊穿茶盞,不知姓名的顏家人說,“誰也別想要。”
“你!”伊尼氣得拔下頭上的長戟,順時針旋轉變大,一戟扔出去,長戟偏航,落在喜的腳下,喜叉開雙腳,驚魂未定,“伊尼!你下手準點!”
草坪左右搖晃,宋佶從這邊滾到沿邊,底下波濤洶湧,掉下去,肯定尋不著屍首,他大喊“救我!”
天門滬上聞聲跑來,再次抓住他的手把他扔往高處…周遭的混亂和百道夫子無關,他在人群裡尋找,師兄、千秋、鹿元吉都不在這裡,他們去哪兒了?
樂聲依舊,周圍的人原地入睡,鹿元吉放下茶盞,“新調的曲子?”
廣陵人擅音,能短暫控制人的思維,能者可以用音造夢。
斜對面的東方攜鈺看著他:“千裡迢迢趕來這裡就是為了喝茶?”
鹿元吉嘴角上勾:“我來這裡是為了尋我這兩個不爭氣的哥哥。”
東方攜鈺:“人找到了,為何不走?”
鹿元吉:“我身子骨弱,拖不動他們,要是王爺能送我一輛馬車,我立馬帶他們離開。”
東方攜鈺攔住溪流裡新飄來的茶盞,“今日,你剛從雪千秋哪裡坑了一袋金。”
“王爺倒是挺關心我的。”鹿元吉笑意盈盈,“哥哥給的錢是用來買牛的,回去的馬車還沒有著落。”
東方攜鈺:“鉅鹿離廣陵太遠,遇到崎嶇的路,馬車也難行走,我這裡倒是有幾頭野鹿,可以送給你。”
鹿元吉眉毛抽動,他剛進蜀楚,坐騎就被人偷了,害他走了一個月,才趕到百色,腳底起泡,每日都要泡藥湯,他故意揭人傷疤,“前兩場王爺都輸了,王爺猜猜,這次誰能贏!”
東方攜鈺輕聲細語:“只要不是你贏,我都高興。”
鹿元吉捕捉到雪千秋的微笑,回懟東方攜鈺,“只要不是你贏,我也高興。”
笑容傳遍雪域,白色的城牆上掛滿紅絹花,紅綢緞從宮牆蔓延到天際,整個雪域紅豔豔。所有人換上新衣,候在大道兩側,伸長脖子望著城門,白色的雪鹿駝著沉重的轎攆壓出一指深的車轍印,他們的王迎來一位佳婿。
聽說佳婿是皇城來的,和他們的王一樣,也是一位王爺,雪車上紅色的幕帳搖搖晃晃,依稀能看清佳婿的樣貌。
好看,他長得真好看,可惜他眼裡沒有笑意,襯得五官冷冰冰的,也不怪他,這位王爺是被迫來到雪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