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銀舞在雪千秋身上摸索,檢查是否有傷,一邊解釋。
昨晚,被泥手帶入地xue,遇到幾具移動的枯骨,雪銀舞嚇得大叫,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雪王拳打腳踢,踢倒幾具枯骨,斷裂成塊的枯骨原地癒合,軲轆著爬起,雪銀舞帶著雪王在地xue裡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叫嚷著逃走,枯骨緊追不捨。所幸遇到東方未明,東方未明斬斷枯骨,帶著二人沖出地xue,來到喜樂客棧。
雪千秋:“你們找到了出口?”
“嗯嗯。”雪銀舞確認雪千秋沒受傷,收回手,笑得無比燦爛,“冰冰姐可厲害了。”
笑得越歡,撒謊越重。雪千秋再問,“你看見地xue裡的桃花了嗎?”
“沒有。”雪銀舞的頭搖成撥浪鼓,“那破地方,黑得看不見太陽,怎麼會有桃花。”
一夜未睡,睡意正濃,雪王揉搓眼睛,“舅舅,夫子和花花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夫子回來了。”宋佶跨進來,“在外面曬太陽呢。”
“我累了,我去歇會。”天門滬上拿過宋佶手上的包裹,“吃飯時不用喊我。”
天門滬上著新衣,應該是剛買的。宋佶舔著臉目送天門滬上,等人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收回笑容把雪千秋拉到角落裡,支支吾吾,“千秋……那個……”
來到百色,天門滬上就買買買,身上所帶銀兩全部花光,後面的路還長,錢包難以為繼。雪千秋從腰際摸出兩片金葉子,丟下一句“不用謝”,轉身帶著雪王回了房間。
房間在二樓,面向街市,開啟窗戶就能看見街市景色,斜對面的廊下坐著一位“乞丐”,緊閉雙眼沐浴陽光。乞丐生得俊俏,引得路人賞錢,散落的銅板堆砌成“山”。
“舅舅,你不困嗎?”雪王揉著眼睛走到雪千秋身邊,往窗戶外看,“夫子怎麼坐在地上?”
雪千秋拉上窗戶,“睡吧。”
窗戶緊閉,房間昏暗,和地xue無異。隔開街道的木窗和地xue裡的泥牆重疊。
火滅,連同夫子幻出的百靈鳥也跟著消失。突來的泥塑從背後襲來,泥塑質感細膩,一摸,便是一手塵土。泥塑刺不死,砍不滅,多年未現的慌張、擔憂籠罩著雪千秋。幸得能冰封泥塑,黑暗中傳出剋制的聲音,雪千秋拔下頭發,幻出百靈鳥,照亮地xue,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道牆。
“我在山中修行,習得百種道法。”初入蜀楚,百道夫子的自我介紹縈繞耳邊。
幻成一堵牆,太容易不過。雪飄地xue,雪千秋踩碎泥塑,快速繞過洞窟,走到角落裡,幻成一尊泥塑枯骨,熟悉的腳步聲貼近,百道夫子停在眼前。
地xue寒冷,泥塑四肢僵硬,行走拖沓,角落裡的枯骨撐牆起身,百道夫子側頭,又轉過去,扶著泥塑。
枯骨貼牆跟了一路,偶遇肆意蔓延的桃枝,枯骨轉頭跟著桃枝走到盡頭。眼前桃枝密佈,硬生生將泥塑壓在牆上,隔出一條一米寬、高的通道,通道內傳出雪銀舞、雪王的聲音。桃枝封閉洞口,聲音漸行漸遠。
冰雪化去,奉承聲起。枯骨跟著泥塑攤成爛泥,捲走百道夫子。爛泥裡凝出一雙手,想託舉夫子,東方霸王踩著山體而來,搶走夫子,泥手快速收回,順著爛泥遊動,彙聚成河。
地xue倒塌,轟鳴聲起。雪千秋從夢中驚醒,閃電劃過窗戶。
要下雨了。
雪千秋起身,替雪王拉好被子,穿好鞋子下樓,問店家借了把油紙傘出門。
雨聲瀝瀝,百道夫子睜眼,頭頂懸著一把油紙傘。
百道夫子望著來去匆匆的行人,“誰的傘?”
無人應答。
傘是新傘,正對頭頂,系在樑上。
運氣不錯,有人送傘,有人送錢。
右臂作疼,百道夫子左手放下鹹魚,撿起地上的銅板。
找個地方看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