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與那女子均是一愣。
女子笑道:“公子誤會了,我只是這裡的女婢。肖大哥於我有恩,我便在閑暇之時來為肖大哥打掃一下屋子庭院。”
玉溪原瞧這位女子雖然衣著簡潔,但梳妝打扮不似女婢,倒像是普通人家的一位婦人,因此才誤以為是肖曉的夫人。
玉溪不好意思道:“實在抱歉。那不知令夫人是否在家,我來此許久還未拜見。”
肖曉笑道:“其實我還未娶妻。”見玉溪驚愣,又道:“我已年近三十卻還未娶妻,一定很奇怪吧。”
“是有些奇怪呢。但,也不足為奇。”女子笑了笑退了下去。
女子說的話前後矛盾,玉溪疑惑不解。
肖曉道:“有一個小丫頭,我始終放不下,只是我們有緣相識,卻無緣結為夫妻。”
有緣相識,無緣結為夫妻,玉溪想到宇文音兒,神色黯然。“為什麼呢?”
肖曉望向天空,輕聲道:“是我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男兒。”他向玉溪笑道:“她是個聰慧活潑的小丫頭,像只鳥兒,喜歡天南地北四處遊歷,但每年都會來看我一次,每次來都會給吹奏她新作的曲子,偶爾還會與我一起作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她初時不會畫畫,讓我教她,我便說我只教自己的徒弟,她便立即給我奉茶磕頭叫我師父。師父也好。至少我們是一輩子的親人。”
天邊炊煙升起,玉溪抬頭望去發覺天色已晚,他還有其他要事,隨即起身作別。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蘇河之上三四隻畫船張燈結彩,香氣流動,鶯歌繞耳。蘇河邊就是金鑼街,金鑼街上紅燈高掛,坐落在金鑼街中央的夢歸院門前,香車寶馬紛至沓來,王侯將相、名門公子、文人雅客、商賈俠士皆喜愛流連這醉生夢死的溫柔鄉,不管是解憂還是其他什麼目的,這裡故事最多,秘密也最多。
鶯歌燕舞剛剛落幕,春華媽媽便扭著腰肢,搖著牡丹花扇走上大堂中央的舞臺上,笑容甜蜜地道:“今早我在枝頭上瞧見一隻春鶯,那歌兒唱得我如痴如醉,今夜兒我就將那春鶯喚來,讓各位爺聽聽。”
“誰家春鶯的歌喉如此動人,能讓一向吝嗇贊美的春華媽媽都開口稱贊。我們真得好好聽聽。”
“是啊,是啊,快請出來讓我們聽聽。”
“媽媽就別賣關子,快快請出來吧!”
“好好好,但那鶯兒害羞,各位爺可不要嚇著她,不然飛走了就沒得曲兒聽了。”春華媽媽朝臺下的香客隔空拍著花扇,吃吃笑道。
長春媽媽沿著香雲階梯緩步走上高臺,粉色紗帳微微浮動,她走進去與宇文音兒耳語兩句。宇文音兒微微一笑開始撫琴,琴絃震出雅音,攜帶淡淡離愁、殷殷期盼。輕潤的嗓音響起,動人心絃又揪人心腸。
她剛開口,玉溪與謝朗正巧踏進夢歸院。熟悉的旋律飄入耳朵,清靈的歌聲直擊心房,他忍不住駐足抬頭望去,與紗帳裡的人四目相對。
她彈奏的曲子,是《將軍嘆》。
“公子怎麼了?”
“沒事,走吧。”
玉溪與謝朗繼續往裡走,進入後院。
夢歸院分前院後院,前院供眾人玩樂,後院則是供嫖客和青樓女子共度春·宵的地方。
謝朗守在外頭,玉溪推門而入,廂房裡,燕國左丞相石統的寵.妓綠蕊已經等候多時,玉溪脫下披風,摘下帽子,綠蕊為他斟茶。
“查到了嗎?”
“聽石統說,燕帝原本並不打算派一兵一卒送赫連術回北周,但清玥王說燕國乃禮儀之邦,不出一兵一卒護送質子回國,有失大國顏面,何況若是赫連術真能安全回到北周與宏靜王分庭抗爭,屆時南燕將可坐觀鷸蚌相爭,等到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便可收得漁翁之利。”
“原來是清玥王。”
“公子,清玥王此人絕對深藏不露。他看似除了燕帝的寵愛,沒有任何實權,也沒有人脈,但是燕帝對其極為信任。而且眾人都忘記了,他的王妃是禁軍統領嫡女鄧氏,鄧氏雖然只育有一子,且此子身患疾病,久治不愈,但清玥王除此正妃,並無側妃,也無妾室。外人都以為鄧王妃悍妒,清玥王窩囊,但我覺得他一直很享受這樣的局面。”
“你且讓人多留意此人,但切記謹慎小心。”
“是。”
玉溪帶上帽子,綠蕊欲為她披上披風,玉溪拒絕,接過披風自己披上。綠蕊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