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請說。”
“小月入世不深,性情直善,這次遠行寧州,希望你能同她一起去,多加照顧。”
宇文音兒心想,霖月姐已經決定要去寧州了嗎?“廖谷主請放心,浮生草這份恩情,晚輩不會忘記。”
“我還有一事好奇,你幫隱逸山莊的目的除去浮生草,還為了什麼?”
“我幫隱逸山莊並非為了浮生草,也沒有其他理由,只因我想幫。倘若廖谷主與我一樣遇見枉死之人,是施以援手呢,還是袖手旁觀?”
“那要看施以援手的話是否會不危及自己生命或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宇文音兒微笑點頭,“我很同意廖谷主的話。”
宇文音兒他們出谷的那天,廖厚義將浮生草交給宇文音兒,她開啟盒子,裡面裝著一株長滿白霜的枯草,與她當年在冰湖岸邊瞧見的一模一樣。“謝謝廖谷主。”
“還有這個,和這個。”
宇文音兒看他接連拿出一籃子的念珠果和一瓶念珠果醬,很是不好意思,但聞著香甜果子和果醬,心裡美滋滋的。
“其實,一般人不知道念珠果可以吃。你若是初入藥王谷,對於這種細小紫黑的果實應該會謹慎對待。小小年紀,入我藥王谷竟如入無人之境,真是後生可畏啊。”廖谷主稱贊道。
“谷主過獎了。”
“你們一路上多加小心,小月,爹爹等你安全回來。”
“爹爹,我們知道了。”廖霖月看向潘昀,“我們走吧。”
相互道了別,五人一起出發,想著前面正等著他們的美景,他們躊躇滿志,滿懷期待。
望著他們意氣風發的背影,韋玉蓉想起自己青春年少之時與廖厚義遊歷山川並結識謝成複與蘇婉梅的過往,感嘆韶光易逝。廖厚義卻發現了廖霖月看潘昀的眼神熱切、盼望,一如當年韋玉蓉看著謝成複的眼神,他十分擔心。
宇文音兒他們一路遊山玩水,直到半個月後才抵達安永縣春屏村。
春屏村坐落在秀水河畔之北,背後青山環繞,是一個風景秀麗遠離世俗的小村落。村裡一共有十戶人家,八戶姓王,一戶姓劉,一戶姓何,在十七年前,還有一戶姓蘇。
他們昨日在安永縣休息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出發,來到春屏村時已過正午,村口樹下坐著兩位老人家,正在閑話家談。宇文音兒問道:“老爺爺,請問小秋山往哪裡走?”
“小秋山啊?”他指向左手邊,“東邊那座小山丘就是,你別看它現在綠油油的,到了秋天黃燦燦的可好看了,就是山頂那棵不管春夏秋冬始終綠油油的榕樹不太好看。”
“哪裡不好看?”另一位老人家接著說道:“以前有個書生說這正是天地造物的奇妙。”
“你又在這裡亂說話了!”
遠處有一道目光看過來,宇文音兒抬頭望去卻不見人影。她笑了笑,謝過兩位老人家與其餘四人一同沿著東面小路走了三裡路上了小秋山。
按照玉蓉阿姨說的小秋山上有一棵大榕樹,是謝成複常帶孩子來,教他們讀書,給他們講故事的地方。而此時樹下已經沒有讀書聲、歡笑聲,只有幾座簡陋悽涼的墳冢,其中一座立了木碑的是蘇婉梅的墳冢,其他幾座則是在大火中被燒死的孩子們的。
烏鴉在樹枝上叫著,山丘荒草叢生,但墳上卻幹幹淨淨沒有一棵雜草,顯然常有人來看望。
廖霖月站在墳前,看見木碑上刻著愛妻蘇婉梅之墓幾個字後心裡顫了一下,生出悲涼之感,想跪下卻又不敢。
她說不出自己內心有多悲傷,但這一抹黃土下確確實實埋葬著自己的母親。其實,木碑上的字已經有些模糊,但依舊能辨認出是什麼字。她的母親姓蘇,名婉梅,雪上梅花自清麗,但她是溫婉,所以才會紅顏薄命,香消玉殞嗎?
廖霖月自小渴望自己能得到母親的疼愛,但是她從未能見她一面。想著想著淚水濕潤了眼眶,她自覺有些可笑,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卻能為她流下淚水,但大概這就是給予自己生命的母親的呼喚吧。
一陣風吹過,吹向遠方,高草低頭處露出一個黑色的身影。又是一陣風吹過,遠處高草再次低下頭,黑色身影卻不見了。
廖霖月糾結良久緩緩跪下,認認真真地給自己的母親磕了三個頭。
日落黃昏,他們四人再次回到春屏村。村口的兩位老人家還在那裡坐著,宇文音兒又走過去問,“老爺爺,請問以前住這兒姓蘇的那戶人家如今在什麼個方位?”
“姓蘇的?沒有,沒有。”
“有!就在西北,靠近河邊最遠的那一家!”
等宇文音兒他們走遠,說沒有的老人家怒著朝另一位老人家道:“你看你又亂說話了!莫要再遭什麼不幸的事來才好!”
他們順著老者指的方向找到了那戶人家,奇怪的是他們以為本已被燒成灰燼,雜草叢生的蘇家竟然完好地立在原地。籬笆右邊菜地裡蔬菜綠油油的,左邊樹下小母雞帶著一群小雞正在埋頭抓蟲子,一下一下地往外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