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雙章合一
春天到了, 錦娘把毛皮衣裳都洗好收好,筠姐兒和寧哥兒的皮襖都做的大些,可以繼續穿兩三年都不成問題。
厚被褥拆洗、薄被新裝, 家裡人都忙的緊。
正好錦娘又把筠姐兒身邊新來的那個丫頭派去廚房學廚藝, 將來等她出嫁時,身邊有個嬌杏擅長針線,再有個丫頭擅長廚藝, 還有會管莊子的範四, 也算是湊成一套班子了。
但爹孃準備的是爹孃的,日後能不能駕馭這些人, 還得靠筠姐兒自己。
習秋和範四便在春天成婚,屋子在劉豆兒他們隔壁, 但範四要跟範莊頭管著莊子, 遂幾日回來一回。習秋已經把頭發束上去, 平日管著筠姐兒房裡的兩個丫頭,對筠姐兒愈發關心。
那廂縣衙有新的主簿過來,之前蔣羨說新主簿四十多, 實則已經五十歲了, 然而也不算老。俗話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他帶著老妻兒子一起赴任。
錦娘則先讓橘香做了一匣子玫瑰酥餅,又備下魚蝦三簍、一幅豬腳、兩匹彩緞過去。
倒不是她準備貴的,而是溫娘子也差不多隻準備這些, 她也不能太超過。
那新來的主簿娘子年歲也五十多歲, 人稱何太太,她家倒是講究,回了自己一匹海棠紅地龜背紋的尺頭、一端小綾、半頭羊、點心兩盒、鮮果三盒。
阿盈正在底下納著鞋底, 她不禁道:“娘子,何家太太家裡只有一個兒子,何衙內南京做監生,那衙內聽聞家中正房去世了幾年,所以她們家倒是清靜。”
南京國子監並非現在的江蘇南京,而是河南商丘,而現在的南京這個時候叫江寧府。
“如此倒好。”錦娘也就放心下來了。
溫娘子照例替何家接風,錦娘還去吃了一頓飯,後來她又請何太太過來用飯,二人方才說上話。
何太太見錦娘身穿錦衣羅裙,頭上珠翠環繞,行事大方,已經有了三分好感。酒過一巡,又見她知書達理,談吐文雅,養出來的兒女過來問安,都似金童玉女似的,何太太忙拿出表禮來。
錦娘笑道:“怎麼好偏了您的東西?”
何太太堅持,錦娘又讓筠姐兒和寧哥兒謝過之後再下去。
這何太太年歲大了,成日在家燒香拜佛,也從不生事,在縣衙算是住了下來。錦娘已經習慣這種分分離離了,溫娘子倒是很有些感慨:“我來的時候認識的三個人,如今也就你在這裡了。”
田娘子隨夫君去溧陽,包娘子不知道去了哪裡,也難怪人家雖說流水的官員,鐵打的吏。可對於這些,錦娘從愁眉不展到現在,已經慢慢的接受了,她反過來勸溫娘子:“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句話出自李煜的《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詞裡的一句話,意思是人生的遺憾彷彿那東去的江水,永無止境。她用這句話也是勸溫娘子遺憾是人生的常態,與其執著於無法挽回的過去,不如放下這些遺憾,珍惜自己每一天。
見溫娘子點點頭,錦娘還頗開懷。
她哪裡知曉自己走後,溫娘子對身邊的盛媽媽道:“方才縣尉娘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盛媽媽搖頭,她哪裡知曉。
又說春天多疾,申知軍的兒子犯了咳疾,申老夫人要去寺廟禮佛,屬官的夫人們都陪著。錦娘頭上梳著百合髻,用素綃包頭,前頭插金簾梳,也跟隨其中,她其實發現這些夫人們也未必是真的信佛,但是當人力所難及的時候,就會寄託神佛信仰。
再有便是女子多半道德感比較高,有些事情男子做了並不覺得有什麼,女子卻會常常自省,這也是求神拜佛者多的緣故了。
這錦娘心裡雖然不信,但是抄了經文過來,顯得很虔誠。
沒辦法上有所效,下必行之。
申知軍雖然是個很清廉的人,但他家人有時候也未必都這般,筠姐兒就說在申五姐的身上見到好幾串念珠,說是底下人孝敬的。
吃完一頓素齋,錦娘聽了一會兒佛法,才打著哈欠回去。再看阿盈更是小雞啄米似的,一個顛簸,她醒了過來,才道:“娘子,這佛法也太精妙了,我還有些聽不大懂。”
“聽不懂是正常的,你這個年紀若是能夠參悟禪機,那可不得了了。”錦娘笑道。
回到縣衙時,聽聞顧清茹上門來了,但見無人,遂離開了。
錦娘想她沒有留話,應該只是上門說說話,只在次日派人過去喜鵲巷問了問,顧清茹只說上門說話,並無大事。故而,錦娘這邊準備寒食節之前再請她來說話。
又有如煙上門來,原本是錦娘一直接濟她,後來她隨姜六姐一起出去,有些看診的錢她也能夠分一些,倒也盡夠她自己用了。
今日她備下一隻水晶鵝、兩只燒鴨、四隻鮮雞、六盤壽桃過來送給蔣羨慶壽,蔣羨今年二十五歲,雖然算不上整壽,但也是縣衙三號人物。
如煙其實挺有分寸,平日除非蔣羨外出查案時說話,私下幾乎都不會多說什麼,送禮也是送到錦娘這裡。
錦娘笑道:“多謝你費心,準備這些東西過來。”
“娘子說哪裡話,若沒有娘子救我,恐怕我早已葬身江中,哪裡還有如今的我。”如煙道。
錦娘卻不提這些,所謂救命之恩,不要真的指望別人記著這些恩情。因為世態炎涼人之常情,她只道:“過往種種我已經望了許多,你也不必總記著這些,好好跟著姜六姐辦事,有什麼需要只管和我說。”
這讓如煙有些誠惶誠恐,她道:“您為何對我這般好?”
錦娘看她這樣,也明白其中關竅,不由道:“那自然是因為我身邊缺個女大夫,總不好讓別人看病。再者我家官人做的是縣尉,將來若是能夠去別的地方任縣令,若是有個自家的仵作,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