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雙章合一
端午之後, 經過兩個月的鍛煉,錦孃的雙面繡已經從雛形到現下繡一柄扇面栩栩如生,筠姐兒很喜歡這柄扇子, 錦娘又幫她在扇柄處弄了些流蘇。
“娘, 謝謝你幫我做的。”筠姐兒愛不釋手。
錦娘莞爾:“現下可不能天天扇,還沒那麼熱的。”
筠姐兒和她一起吃了早飯後,就獨自在一旁看書描紅, 錦娘則先處理家務, 馬上就要立夏了。她著人把上次為侯三姐做全福人得的一匹粗綢讓人拿去染,半厓染成湖藍色, 半厓染成水紅色,一共耗費一貫四錢, 再分給僕從做衣裳穿。
府裡一般都是找憫芝做衣裳, 如此憫芝也能賺一筆錢, 或者去外頭找裁縫做也可。這算是府裡給大家的福利,錦娘自己也做過打工人,每次周家或者文繡院便是發點小東西, 她們都很高興, 總算是辛苦沒有白費。
沒幾天錦孃家裡的下人皆煥然一新,黃押司的渾家見到立馬就同包娘子說了,她和包娘子也算是臭味相投了,只不過她只傳話,真要出頭卻不幹。
“蔣家下人都換了身衣裳, 一個個不知道從哪兒發財來了。”
包娘子冷笑道:“還能怎麼樣?無非就是貪墨來的, 呸,大貪官。”
黃押司的娘子故作詫異:“這話可不能胡說,都說蔣縣尉是從來都不收人家的贈禮的。”
“那不過是明面上的, 暗地裡誰知道啊。”包娘子啐了一口。
其實她和錦娘往日無冤近日無讎,只不過世上往往有許多這樣的人,只因為別人比自己強,不去思索自己如何改進,反而想打壓上進的人。
以前她憎恨的物件是田娘子,現下則是錦娘。
因此,包娘子反而和田娘子的關繫好了起來,田娘子本來就有幾分討好她,總怕她刻薄自己,如今包娘子和她重歸於好,自是鬆了一口氣,還送了一套上等的錦衣給包娘子。
包娘子也幫田娘子糊了一雙鞋面,還道:“齊娘子那裡咱們少過去,我聽說上頭開始查了,要是動真格的。”
田娘子也是感慨:“真是沒想到。”
“有什麼沒想到的,佔著茅坑一直不走,自然有人治她,這些不是人盡皆知嗎?”包娘子說起來頭頭是道。
田娘子正欲說什麼,又聽說韓主簿給兒子請的先生過來了,她又忙立馬要過去,如此包娘子便回去了。
包娘子心想自己也不是不能夠生孩子,只不過上次她不知曉有了身孕,又感染了風寒,還行了房事,故而小産了,好在瞞的好,也沒人知曉。
她不稀罕孩子,可是見到田娘子這般,她又想自己若是生,肯定會更好。
又說侯縣令河工的事情被人捅了上去,再有連縣學弊案都有,知軍正請兩浙路的監司進行核查。如今縣令之職位正好由蔣羨代理,連昔日上峰韓主簿反而都得聽他的。
這讓韓主簿在家不由得對田娘子道:“咱們家冬哥兒日後還是兩榜進士出身才好,若是像我似的,不知受多少氣。”
田娘子笑道:“現下先生也請了過來,咱們冬哥兒必定會好好學的。”
韓主簿嘆了口氣:“咱們官場還真是不平靜。”
他為何不與侯功爭鋒,便是料到侯功此人肯定會有這一遭,做衙內讀書未必多用功,但是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田娘子家中當年原本也是極其殷實的,就是因為父親在任上被罰,母親當機立斷投奔於姨母家中。在姨母家中,姨夫覬覦母親,為了棲身,母女二人也只好忍耐。好在母親後來改嫁,繼父亦是家資豐厚,她過了兩年好日子,哪裡料到繼父又撒手人寰,繼父家中的人如蝗蟲過境一般。
母親雖然和她一起帶著豐厚的箱籠逃了出來,然而沒有男人護著依舊不成,正好姨母的女兒生了病,想讓她去照料幾日。
也就是在那些日子她和姐夫韓主簿勾搭上了,甚至她有意不願意讓表姐好起來,否則她和母親又得東奔西走,若是她死了,自己就能帶著嫁妝嫁給韓主簿了。
後來,表姐過世,韓家要娶她進門,姨母自然責罵懷疑過她。但終究因為她待表姐的女兒好,也過了這麼些年安穩日子,她平素對誰都幫扶一把,就是想贖罪。
因此,她現下聽到這些事兒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此事不會牽連到咱們吧?”
韓主簿扶著她的肩膀坐下:“不會的,你放心吧。許多事情都沾不到我的身上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既然丈夫這般說了,田娘子也是鬆了一口氣,她又笑道:“我聽說蔣縣尉如今代縣令之職,咱們可要送些東西去賀。”
“也可,只是不能太奢靡,若是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況且,若是侯功真的被貶謫或者罷官,朝堂也會派另一位縣令過來。”韓主簿熟知官場規矩。
吳縣這樣的大縣,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勝任的,但是熬過這段資歷,將來上頭有人,自己會做官,那麼就很有可能平步青雲。
田娘子明白丈夫的意思了。
錦娘這邊聽說蔣羨如今代縣令之事,不免叮嚀他幾句:“你做官做事比我精明強幹百倍,我只說如今侯功雖然被看押,但並沒有徹底完蛋,且還有新任知縣可能會來,此間分寸你一定要拿捏好。”
“娘子,你可真是謹慎細心。尋常人有那些權利早就已經是飄飄然了,你卻還要勸我。”蔣羨笑著開玩笑,但是也把錦孃的話聽到心裡去了。
錦娘則道:“咱們家雖然不是那等富裕人家,可也吃穿不愁,兒女雙全。一家人在一起多幸福啊,我是很滿足了,如今我夫君為朝堂辦事,我只希望你莫太過為朝廷效力,反而不惜自身。”
方媽媽在旁聽著,不免想娘子真的會說話,明明是怕十六郎攬權太多,濫用職權,還要說怕他為了朝廷的事情用力過猛。
夫婦二人說完話,蔣羨就去了公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