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繡就是繡到元宵節,這般燈會,正是柺子出沒得時刻,蔣羨早就設下埋伏,連抓十三起拐帶案,從官家千金到鄉紳女童,甚至還有男童不小心走失,幾乎都被蔣羨一網打盡。
上次蔣羨從錦娘這裡拿了三百多兩,就是在下面打點,他手裡自有一班人驅使,又有衙門的梅縣尉想倚靠他,故而幾位都頭都聽他的。
辦下這樣的大案,且連夜審問,拿到供詞,安慰親屬,宋師爺又僱了些閑人在市井中傳揚蔣羨的功勞,這傳到侯縣令的耳中更是怒火中燒。
打了柺子好不好,好!安慰受害者親屬對不對,對!
可這些只有我侯功才能做。
因此,他立馬就把蔣羨叫了過來,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
若是以前蔣羨必定唯唯諾諾,此時蔣羨先是認錯,又笑道:“縣尊,這吳縣的安危,原本是我分內之事,我在來時,舅舅叮囑過我,要我好生辦些事情,否則絕對不饒過我。”
之前蔣羨一直表現的跟沒依靠的寒門士子一樣,侯縣令曾經打聽過,只知道蔣羨父祖都白衣,只有他弟兄二人同年進士,但也才剛初出茅廬。據說他師從黃學士,但黃學士早已辭官歸鄉,他妻室也是普通人家,連他外祖曾經是翰林,現在卻早就過世了。
所以,侯縣令並沒有太把他當回事。
現下見蔣羨態度如此,侯縣令不由問道:“不知縣尉的舅舅是誰?”
“舅父正是三司使,和集賢相比起來差遠了,不過新任集賢相的兒媳是我嫡親嫂嫂的姐妹。”蔣羨微微一笑。
官場就是這樣,你沒後臺都想搶你的功勞,但別人都不會這麼過分,侯縣令太蠻橫了。
你是進士,我也是進士,你的後臺是如今的集賢相,我蔣羨經營多年也不是沒人。
侯縣令再看蔣羨,和以前的柔順不同,此時他乃一等衙內氣質,他素來不茍言笑,有些下不來臺。
又聽蔣羨道:“縣尊,我只想做些政績來,早些回京。”
你做的這些事我不管,但你別礙著我的路,你侯功在這裡已經是盆滿缽滿,捨不得走,我卻是有追求的。
我要的是權,你要的是錢,大家互不幹擾。
官場規定,欺老不欺少。侯功雖然蠻恨,卻不傻,他想蔣羨想早些做出成績離開,對他而言也是好事。
因此,侯功覺得自己憋屈的忍了回去。
……
被救的人家紛紛上門感謝,但他們送來的厚禮,蔣羨“忍痛”全部退回去了,就像娘子說的,頭一年就收受賄賂,自以為自己做的小心,但萬一被禦史抓到,日後便是汙點中的汙點。
蔣羨還順藤摸瓜,把這些柺子們的上線找到,又在一個窩點救出二十多個人,跑了的柺子則發了海捕文書。
此事大快人心,錦娘也歡喜不已。
自然也有哭笑不得的事情,被蔣羨救下的還有富商之女,那富商想讓女兒進門做二房,服侍蔣羨和錦娘,還要陪嫁豐厚嫁妝以身相許。
據說蔣羨當場往後退了一步:“老員外,你這是報恩,還是害我?”
富商不解,這不是好事兒麼?
蔣羨回來才對錦娘道:“明明是救人的好事兒,反而還要增添些風流,讓我的名聲都不好了。”
錦娘想此人是個事業腦,這事兒蔣羨要的是考評,若真鬧出什麼風流韻事,旁人大做文章起來,反而不美。
而蔣羨覷著妻子的臉色,才鬆了一口氣,還好她信了,否則她若不信,覺得自己只耽於情愛,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