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娘子自然是為了生子而來,又是送了香火錢,又是誠心叩拜,這才拿了兩道符和幾包藥。這樣私密之事,仵作娘子自然不便參與,只在門口守著,等齊娘子出來,才道:“娘子,走吧。”
“好。”齊娘子雖然忌諱這些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但仵作娘子醫術很好,每次她身體不適,也不找外頭的人,就直接讓她紮幾針。
仵作娘子往前看了看:“娘子,包娘子在前面,咱們往前頭走吧。”
那包娘子是個牙尖嘴利的刺兒頭,齊娘子一想也是,二人從小路包抄過去,沒想到途中竟然不小心絆倒一具女屍。
……
原本是去散心的,卻遇到了命案。
女子聽聞是被紫金庵附近的河水沖上案的,不知怎麼屍身不腐。
這是蔣羨上任以來的第一個案子,錦娘有些緊張,蔣羨卻一點兒不怵,反而道:“這局應該就是那女仵作做下的,她的原意是幫這個女子揭穿真相。”
“難道是謀殺?”錦娘問起。
蔣羨搖頭:“並非如此,你猜她為何月餘還屍身不腐,因為體內水銀硃砂頗多。”
“難道是失眠所用,我聽說這硃砂有鎮定清心安神解毒之功效。”錦娘道。
且硃砂不便宜,這具屍體的身份只是個丫頭啊?難道是避子湯。
“避子湯,是避子湯吧。”
錦娘和蔣羨為了不生育,二人用的是羊腸,也就類似於現代的避孕套,要不就不弄到裡面去。可有些男子自私,不願意戴這些,大婦又不願意丫頭生育,便用麝香、水銀這樣的藥物。
這可是內宅陰私,蔣羨看了她娘子一眼,“娘子聰慧,此女子本是按察使胡家大爺的通房,因妻室未曾嫁過來,又收用了此女子,故而常灌避子藥。”
錦娘看向他:“那你打算寓意何為?如此不該查證證據,再行抓人麼?給人下水銀,那可是投毒。”
蔣羨見娘子這般看向他,認真道:“我自是立刻派人提審胡家。”
“如此,我就替天下女子謝過夫君了。”錦娘道。
蔣羨莞爾,他想直道行之也不錯。
至於過程中如何取證,怎麼和胡家周旋還不得罪人,這就要靠自己的智慧了。
……
三日之內,胡家表示此女子的確是胡大衙內的通房,然而吃水銀一事,他一無所知,都是藥房有個嬤嬤嫉妒她工錢高,故意換成避子藥讓她得不償失,卻沒想過她竟然死了。
此嬤嬤自然判了死刑,胡家賠償該女家中二百兩紋銀。
胡家欲打點蔣羨,此錢錦娘作主退了回去。
透過這次案件,對所有本縣女子都有警示,避子藥對身體損害極大,甚至可能會導致死亡。
只是不曾想女仵作不滿意,她卻不找蔣羨,只找錦娘:“魏娘子,此事主謀系胡大衙內,盼請娘子告知縣尉。”
“仵作娘子,私門不談公事,此事你若真的想作主,至少應該把證據找出來證明,或者是直接去找你的上官蔣縣尉和梅縣尉,我無能為力。”錦娘道。
仵作娘子臉上一片白一片紅,她的確聽聞此事縣尉娘子很同情,所以有意想讓蔣縣尉誅殺胡大衙內。畢竟胡家在本地是大族,根深葉茂,她小小的仵作女,哪裡能對抗胡家啊。
而蔣縣尉,聽聞頗有背景,他完全可以找他上面的人對付胡家。
但縣尉娘子的話捅穿了這層窗戶紙,根據現有的證據,只能這般判,若是你覺得不可,你可以繼續找證據,或者找你的上官兩位縣尉,讓他們繼續追查,而不是來這裡道德綁架她。
女仵作負氣而去。
錦娘看著她的背影心道,也就是蔣羨還有點背景,若是沒有倚仗的人,恐怕這個案子開始查的時候,人就已經被換了。
況且蔣羨只是佐貳官,最後審理此案的是侯縣令,除非蔣羨官位不要了?然而你女仵作都不敢拼上命幫忙,卻讓蔣羨頭破血流為一樁內宅陰私丟官,自然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