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頭的渾家很有些看不慣包娘子,尤其是見她言行舉止輕佻,再看後來的錦娘,明顯談吐不俗,待人大方和氣,因此也是藉著此事想博得錦娘信任。
錦娘對別人的投誠,她當然是歡喜的,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你說話若是沒個替你捧場的,你沒有聲勢,訊息也不靈通。
但是當著秦都頭渾家的面,錦娘則道:“我們兩家都是縣尉,官位都是一樣的,她們既然住了便住吧。我見包娘子人倒是還好,舊事便不必再提了吧。”
“娘子真是寬厚人。”秦都頭的渾家贊道。
錦娘連忙擺手:“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我這個人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來縣衙後,包娘子對我並無不妥。”
她在說話時,聽到後面樹枝有響動,佯裝不知,倒是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秦都頭的渾家聽了連連贊服,二人又聽前頭在喊她們,隨一同過去了。
殊不知,等她二人離開後,包娘子才從那樹後面走出來。
這包娘子原本是招宣府上招宣夫人的貼身丫頭,倒是早早就被招宣梳攏了,這梅縣尉本是招宣撫親兵出身。那招宣畢竟年紀大了,夫人醋性又大,包娘子便私下和梅縣尉有了些首尾,後來梅縣尉給招宣送了二百兩銀子,才得了這個官職,招宣娘子得知這梅縣尉渾家死了,遂一石二鳥把包娘子嫁給了梅縣尉。
因她這個出身,偏偏她又不認命,剛到縣衙時,知曉田娘子也是填房時,二人玩的還很有,有同病相憐之感。沒想到田娘子不僅嫁妝鉅富,還生了兒子,相貌還好看,縣尊娘子也是明顯更看重田娘子一些。
蔭官和武官有什麼區別,還不是都被進士出身的文官看不起。
但是齊娘子就是更抬舉田娘子一些,前些日子節度使的夫人過來,都沒有讓她出席。
原本聽說新來的縣尉是正經進士出身,她尋思看看,不曾想這魏氏看起來頗有禮數,為人不掐尖要強,看她的舉止言談,應該也是出生書香門第,卻難得沒什麼門第之見。
又說等宴畢之後,次日包娘子拿著針線過來與錦娘一起做,錦娘又把女兒筠姐兒喊過來拜會,還歉意道:“我那個兒子才一歲,不成體統,不好見姐姐。”
包娘子回去讓人備了一份銀項圈送來,次日錦娘就讓女兒戴上,這讓包娘子越發受用。
再說齊娘子請了之後,原本該田娘子接著請的,但是又正逢中秋,眾人只說等中秋之後再一起吃飯。
蔣羨這邊也把金鋌換了回來,夫婦二人鎖好,又密密的藏好。
錦娘笑道:“從此,就當這四千貫沒有,咱們緊著用錢。”
“可是娘子,馬上就要中秋了,還得備禮啊。”蔣羨兀自擔心。
錦娘笑道:“不過是送些團餅果品罷了,耗費不了幾個錢。”
蔣羨疑惑:“以前娘子不是還往劉計相家裡送螃蟹嗎?那個可不便宜啊。”
錦娘搖頭:“那是因為你在人家家裡啊,你如今是官了,咱們一開始過來拜會之後便罷了。我也問過包娘子、田娘子,她們都是這般的。”
說罷,又吩咐橘香去買西瓜、石榴來,又向秦都頭的渾家打聽本城有名的小餅店,親自買回來嘗了一些,遂選了兩盒並瓜果送往縣衙其餘三家。
西瓜多籽,象徵多子多福;西瓜瓤紅,團圓、喜慶契合中秋節的家人團聚歡樂,故而這禮送去多歡喜。
田娘子當即回了一捧沾著露水的鮮花,兩匣子玫瑰酥餅,再有一匣子葡萄。
阿盈笑道:“田娘子的東西真是新鮮,咱們都沒見過,這玫瑰味兒的倒是頭一次吃。”
“我看也是。”錦娘也拿了一塊出來嘗,沒有尋常酥餅那油膩膩的味道,玫瑰味兒很容易發苦,可這個倒是很清甜。
田娘子正好帶著兒子過來,聽錦娘說玫瑰酥餅好吃,趕忙送了方子過來,錦娘興致勃勃道:“等我日後有功夫了,一定讓廚下做。”
田娘子的兒子叫冬哥兒,這孩子生的眉眼不俗,就是身體上有些弱,但小孩子小時候都很容易小病小痛的,連筠姐兒都拉了幾天肚子才止住。
二人說起兒女經停不下來,錦娘還有專門的簿子記下兒女們平日起居,田娘子愛聽這些。
又說中秋之後,齊娘子病了一場,錦娘過來探病,見她臉兒蠟黃,頭上勒著抹額,忙道:“娘子快些躺下,我們來探病,哪裡勞動您起來。”
齊娘子這病也多是婦人病,還是心病,她膝下無子,妾侍有兒子。雖然待她還算恭敬,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日後如何?
因此,她想出去燒香拜神,但她一個人出去不妥,又同錦娘道:“魏家妹妹過來這些日子,我也未曾帶你出去走走,等我好了,咱們一處去紫金庵燒香。”
錦娘自是應下。
卻說她出來時,見縣令家中過來一個梳著丫髻的年輕女子進來,很是伶俐的樣子,手上拿著紮針的用具,遂問齊娘子身邊的丫頭:“此人可是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