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琛哪裡會說什麼,至於銀錢他都根本沒想過要給,反正是蔣羨包的船,即便不捎帶他們,他們自己也是要坐的,況且這點錢說出去也是太小家子氣了。
西邊幾間空屋就捨出來給了孫家人住,這些自然不用孫世琛煩惱,他正和蔣羨一處在飯廳吃酒。
週四娘子卻要讓人把鋪蓋收好,錢財鎖好,還得安排炊飯,如此,才讓人準備了幾樣水禮親自拿來錦娘。
先是月白紗一匹、又有梓州的白熟綾一匹、白花綾一匹,蓬州的綜絲綾一匹,閬州的蓮綾一匹。再有兩盒龍鳳團茶,再有兩盒精緻的面果子以及一盒蘇合香丸。
錦娘笑道:“你也太客氣了,不過是捎帶一程罷了。”
“我們人多,倒是打攪你了。”週四娘子知曉她僱的船也並不大,但還是捎帶自家,肯定也要準備好水禮才行。
錦娘不解:“怎麼不到了地方再去僱下人?”
週四娘子道:“這官員不能夠買屬地的奴婢的,所以我們才把人都帶上了。”
錦娘非官宦女子,自然不知曉這些,心道自己失策了,下人帶的少了。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學問啊,她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你們真是想的周到。”錦娘由衷誇道。
週四娘子見錦娘看起來氣色不錯,人也看著頗有些氣派。不過,再如何也看的出來,她到底還是丫鬟出身,對官場交際瞭解的不多,連官員不能買屬地奴婢的道理都不知曉。
二人交談幾句,週四娘子甚至發現錦娘連縣尉要住縣衙都不知道?只有被貶謫的,被人打壓的,可能才要在外面賃房子。
錦娘則是覺得和週四娘子交談,自己也是查漏補缺。
因此,夜裡和蔣羨說起,蔣羨還笑道:“我是忘了,汴京的官員多半都是在外面住的,畢竟衙門太多了,官員也太多。”
“嗯,所以官員的兒子稱為衙內,就是這個意思麼?”錦娘出身不如別人,要比別人多進步才行。
蔣羨捏了捏錦孃的臉:“就是這個意思。”
另一邊週四娘子身邊的丫頭比她還要激動,丹荔忍不住道:“方才那錦娘看到您,都沒有起身相迎。”
週四娘子搖頭:“如今她的身份變了,你們也不能這般口無遮攔。”
說實在的,只要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之下,人家逆襲也沒怎麼樣,更何況她們還在人家的船上呢?也是人家好心帶她們一程。
她這般說了,底下人雖然心氣不平,但也不敢胡鬧。
只不過每次孫家的人吃飯都比蔣家的人遲一些,這就又是個矛盾了。這船畢竟是蔣家僱的,船家要保證把蔣家人的飯做好,才能把灶頭讓給孫家的人做飯。
所以每天蔣家人都快吃完了,孫家人還沒米下肚,如此就有了矛盾。
錦娘剛打了兩盤雙陸,就對蔣羨道:“我看到了下一個大的渡口,讓船家多停幾日,否則,再這麼住下去,肯定是要鬧起來的。”
原本錦娘以為孫家會奉送一些路資,不是她小氣,實在是孫家人多,搞的鬧哄哄的。週四娘子送的那些布,其實錦娘也有差不多的,就是江狀元之妻宋娘子送的,她那裡也有一份,甚至連蘇合香的盒子都一模一樣。
雖然也很值錢,但算來算去頂多值當二十貫,還顯得不用心。
蔣羨也覺得很不便,人多就嘈雜,遠沒有之前她們一家人的寧謐安靜。
故而,他道:“娘子當初就不該答應。”
“那你直接拒絕就好了,幹嘛又看我?我還不是礙於名聲罷了。不過我說的也是氣話,這些年我清靜慣了,所以一點麻煩事兒也不願意沾,其實都是小事。”錦娘笑道。
蔣羨也知曉,這是礙於姻親關系,不好拒絕。
做官了就是這樣,得愛惜名聲。
好在週四娘子也覺得很不方便,遂對丈夫道:“到下一個渡口,若是有船到杭州的,咱們就直接賃下過去吧。”
“嗯。”孫世琛這幾日也是餓了好幾次肚子,但又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人家蔣家僱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