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羨這才鬆了一口氣。
錦娘休息了一個月之後,發現自己月事沒來,她是過來人,也是心裡有數,便告訴了家人們。蔣羨又高興,又是擔憂,錦娘趁機撒嬌:“那你多陪陪我,我就什麼都好了。”
“我當然會陪娘子的。”蔣羨忍不住親親她的額頭。
得知錦娘有了身孕,羅玉娥不免想著女兒家裡也就這麼大,自己一家三口就佔了兩間房,打算等時疫結束後,便去尋摸房子。
錦娘卻是另有打算:“娘,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即便出生,也差不多到了八九月份了,我這上頭一共三間,大廳還能隔一間出來了。八月你女婿就參加解試,若是一路中了進士,咱們大宋自古就有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之言,到時候必定會外放。你們就好生住著,權當看房子,若是他沒中,明年年底咱們典當的房子到期,那人若不贖回去,那可就是咱們的了,您就出二三十貫重新修繕一番再進去住,也不遲啊。”
“可是這房子我是陪嫁給你,是你的就給你了。”羅玉娥不肯要。
錦娘笑道:“您別擔心我,甜水巷的宅子我已經是還完賒貸了,手裡還有現錢。或者您不想再去臭水巷住,我們找樓店務,賃一處不錯的宅子,臭水巷仍舊放租出去,也是個進項。等揚哥兒再大些,要成婚了,便把臭水巷的宅子賣了,再加上你們手裡的錢,買一處一進的宅子,讓揚哥兒日後還賒貸,也能住新房子啊。”
其實孃家陪嫁給她的宅子,她從來就沒想要,當年也只是為了爹孃臉上增光,如今打算好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甚至等弟弟將來買房若不湊手的時候,她若有餘錢也可以借一些,但是這話不能說的太早。
一來,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會怎麼樣,二來,她太瞭解爹孃了。她們若是有了指望,就非常容易懈怠。
她爹是完全不動腦筋,收錢都容易收□□,娘稍微好點兒,可是很容易頭腦發熱,所以她一直把她們帶在身邊,就怕他們出什麼事兒。
但是成婚之後,她也有自己的小家,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父母弟弟也都有她們的人生要走,她也不能過度參與他們的人生。
這一番話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羅玉娥聽了也覺得妥帖。
錦娘又拉著她道:“娘,您可不能在下人面前表露出來你們要搬走的意思。”
“為何?”羅玉娥不懂。
錦娘笑道:“俗話說人走茶涼,如此她們必定不盡心啊。”
羅玉娥道:“不會吧,我看她們幾個都挺老實的。”
錦娘搖頭:“她們老實是因為有你女兒我平日壓著,哪個人沒點小心思,即便不捧高踩低,但覺得你不是這裡的主人家了,肯定會有怠慢。”
羅玉娥聽了女兒的一席話,才發現她其實誰都不相信,平日若不論主僕,還以為女兒把那些丫頭們都當親姐妹看的。
這些安排錦娘讓她連父親都不要多說,一切看情況變化。
“錦娘,咱們家沒你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羅玉娥覺得女兒就是家裡的主心骨。
錦娘笑道:“娘,您現在比以前改變好多了,脾氣也比以前好太多了。弟弟那裡,我也和你女婿商量過,他若中了進士,就把弟弟引薦到更好的書院去。”
羅玉娥聽了喜不自勝。
錦娘小聲道:“那您可別先跟楊哥兒說,免得他就不努力了,咱們還得靠自個兒。”
“你說的是,揚哥兒跟我說他姐夫教他讀書教的很好,比先生都好呢。”羅玉娥知曉女兒已經有著落了,還嫁的挺好,兒子今年還未滿十五歲,她最擔心的也就是兒子。
母女二人又說了些私房話才分開。
這場瘟疫一直蔓延了快兩個月才恢複正常,蔣羨在家學了兩個月,兩耳不聞窗外事,出去之後,才知曉曾經和他一起在劉計相家中讀書的書生死了。
另外還有他曾經透過錦孃的衣裳認識的肖翰林也去世了,也有因為別的病症因為關在家中無法就醫去世的。
錦娘非常謹慎的延遲了一個月才開業,因為剛開門,很容易有些人帶病過來,她現在有了身孕,自然要一切都小心為上。
就連筠姐兒也是不許出去見外人,她爹孃若出去做生意,回來必定要洗手換衣裳才能上來看孫女。
說來還真的巧,這次新開門,頭一個上門的還是白娘子,她哥嫂回京述職,她便跟著回來了。說起來她比之前豐腴了不少。錦娘同她聊天才知道人家陸續生了兩個兒子,如今肚子裡又揣了一個,她忙笑著介紹道:“我們這裡還有不少童衣,白娘子要不要看看?”
“不知作價幾何?”白娘子笑道。
錦娘忙介紹起來,“這一套紅緞子繡團花的貴一些,兩貫左右,這套折枝花湖藍色的一貫三錢左右。”
白娘子這次倒是挺大方,童衣買了兩套,她自個兒也買了一身衣裳,五貫錢眼睛都不眨就付了。錢放進匣子裡後,錦娘突然很想吃草莓,特地讓陳小郎給她買了一小筐草莓過來,她自己不敢多吃,只用描金的瓷盤裝了一碟,其餘的送了一些去蔣羨、爹孃、筠姐兒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