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置辦節禮都這麼為難,就得想個生計,錦娘想起大戶人家有幫閑,彭三郎此番若是有功名倒好,若不成,就得放低身段,否則,借錢度日也不是這個道理。
蔣羨心道,若是無娘子操持,他也是差不多,京中稍微像樣的宅子租著就得一個月十貫上下,還別提吃食、節禮、衣裳,每一樣都得花錢,且還不少。
如今他能保持這麼高的生活水準,完全虧娘子操持。
所以,他道:“是啊,所以他也正發愁呢。娘子,你看咱們怎麼幫他一把呢?”
錦娘笑道:“郎君,君子通財之義,若是他手頭緊,咱們予一些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這親兄弟之間都容易為財貨生出嫌隙,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是他能有一條出路,這不比咱們予他錢強。”
蔣羨點頭:“娘子說的對,讓我醍醐灌頂。”
“少來,你可比我厲害多了。”錦娘知曉蔣羨很會幫人撮合事情,連劉夫人孃家一件棘手的事情都是交給他去辦的。
蔣羨今日吃多了,有些昏昏欲睡,躺在榻上看著她道:“可我如今都要靠娘子,哪裡能替他尋出路。”
錦娘是個不糾結的人,如此道:“那你就看著辦吧,這是你的朋友嘛。”
於是,蔣羨借了三貫給彭三郎,彭三郎約定年底還錢,蔣羨讓他不必著急。因為這件事,蔣羨越發覺得母親讓他娶娘子,完全是娶對了。
錦娘又做了半個時辰的針線,起身翻了翻蔣羨帶回來的衣裳,又問他:“去年做的那件皮襖呢?”
別看蔣羨和張九郎那般說,但私下他同錦娘道:“黃學士家的大郎君借過去穿幾日,原本我正愁如今去劉家讀書,黃學士那裡如何交代,瞌睡來了睡枕頭,我就做了個人情,娘子可別生氣。”
“一件衣裳罷了,也沒什麼。就是別穿的油膩邋遢,那可是一塊上好的皮子呢。”錦娘心疼。
蔣羨笑道:“娘子放心,肯定不會的。說來也是娘子給我做的太好看了,看的他們眼饞的很,這也要怪娘子手藝太好。”
很快到了蔣六老爺大婚的那日,蔣六老爺這把年紀自然也不敢大操大辦,她們是晚輩,在次日才見到鄭氏,鄭氏生的白皙,鵝蛋臉龐,笑起來還挺和氣的。
鄭氏自然也是見到了蔣六老爺的兩個兒子,她本人對蔣六老爺很滿意,脾氣溫和,人生的很體面,有世家子弟的優雅在。
再見蔣晏謙謙君子,蔣羨玉樹臨風,他們年紀都已經大了還成婚了,就不好拉攏了。她也想通了,對早已成年的繼子們,大家保持表面的和平就好。
將來百年之後,能有人送終就行。
但對兒媳婦們她卻是極力拉攏,鄭氏自小庶女出身,知曉女人的枕頭風相當靈。
錦娘準備了一片抹額和一對荷包給這位繼婆婆鄭家,鄭氏的嫁妝錦娘不知道有多少,但她還送了她們兩房一房一箱尺頭。
“多謝太太了。”錦娘笑道。
鄭氏見許氏端莊素雅,錦娘清靈嫵媚,也並不擺長輩架子,反而說了不少親近之語,本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了。
但這些尺頭許氏很嫌棄,因為都是一些舊料子。
錦娘倒是對蔣羨道:“看來鄭家很珍惜這次結親,你看這鄭氏送的雖然並非時興的料子,她又是進了廟裡多年,手裡哪裡能有什麼好東西,但這些都是好料子。”
她在周家的時候見過蔣氏為周家兩位嫡女攢嫁妝,那可都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攢起的。恐怕這些料子還是鄭氏年少時積攢的,到如今鄭家無力替她置辦一份十分體面的嫁妝,故而都是拿以前的充門面。
蔣羨畢竟是男子,常常在外行走,如今又有妻有女,雖然覺得鄭氏佔了他孃的位置,可想著他爹也有人照顧,鄭氏總比許氏這個兒媳婦強。
話說這鄭氏一進門,她陪嫁了兩個丫頭和一房人,倒是把蔣六夫人曾經的老人打發出去。這倒也罷了,她對蔣六老爺順從的很,和前面的六夫人完全不同。
蔣六夫人當年才貌都十分不錯,如此才堪配宰相孫兒,但脾氣大,非常有主見,她還順遂的生了三子一女,她在世的時候,蔣六老爺只有聽著的份兒。
鄭氏知曉蔣六老爺早上愛吃蟹肉饅頭,還親手做蟹肉饅頭,一改往日許氏樸素的習慣。
許氏急的直跳腳:“如今倒好了,這般大手大腳的,公爹土地的租子她也派人照管,這般大手大腳,只顧討公公歡喜便大手大腳的耗用,咱們日後可怎麼辦呀?”
要知道公公現在有一百五十畝地,可不是一筆小收入呢。
葛媽媽道:“她上有六老爺撐腰,您還得忍忍。”
婆媳天然禮法上就不平等,根何況鄭氏身後還有鄭家,這可不是許家能夠比擬的。許氏原本是把園子的賃錢公公的田租都放公中用,如此還有她陪嫁的兩百畝地,日子省著點倒是過的很好,鄭氏顯然是想虎口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