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周存之自然是說起讀書所得,蔣羨與他頗談的來,接著,又著人把揚哥兒喊過來介紹給周存之認識。
他這小舅子為人老實又木訥,非常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蔣羨也是想讓他多和人接觸,不至於怯場,人若是被人看出你害怕畏縮,人家瞬間就知道你的弱點了。
揚哥兒忙不疊的行禮,周存之笑著與他交談幾句,從自己腰間扯下一枚玉佩送給他當表禮,又溫言問起他讀書的事情,見揚哥兒雖然說的磕絆,倒也沒有毒舌,反而勉勵了幾句。
蔣羨笑著對揚哥兒道:“週二哥進士及第,你要好生把話聽進去。”
揚哥兒連忙道是。
接著,蔣羨讓他先下去,又聊起自己最近作的時文,周存之看了之後,倒是和他探討起來。
很快到了正午,蔣羨讓人送了膳食過來,錦娘也特地過來請安,她大著肚子,從後面看似乎看不太出來,但看她走路能看出來。
“弟妹快請起。”周存之道。
錦娘笑道:“郎君說您喜歡吃白淮魚,正好這次都沒了,下次我且留心著,若是有,再讓郎君送過去。”
周存之不知怎麼就覺得自己被人記掛在心,心生歡喜,掩飾都掩飾不住:“那就麻煩弟妹了。”
這點貓膩錦娘因為低著頭,並不知曉,她說完話就出去了。蔣羨在旁卻非常敏感,他不是對周存之敏感,而是本身對他娘子周遭的人都很敏感,但他面上絲毫不露出來,依舊和周存之一起談今論古。
一直到最後離開的時候,蔣羨披上皮襖,又有些甜蜜的苦惱道:“我家娘子給我做的衣裳實在是太多了,怎麼穿都穿不完,今年分明是暖冬,我穿著都熱出了一身汗,可若不穿,娘子必定怕我凍著,唉,女人吶。”
周存之故作淡然的笑道:“看弟妹對你這麼好,我娘也就不必擔心了。”
“還請表兄轉告姑母,我一切都好。我原本就愛慕娘子,如今娘子對我也是……,總之請她別掛懷我。”蔣羨說到娘子對他如何時,還很是羞澀。
周存之離開時背影有些蕭索。
蔣羨卻冷臉進去書房,研磨寫字,一氣呵成。
錦娘不知曉這些,只聽揚哥兒說蔣羨引薦他雲雲,她就對揚哥兒道:“你姐夫也就是今年因為喪事錯過了科舉,然而其為人處世,才學天賦都極高,你要記得多向他學學。”
揚哥兒還把周存之送的表禮給她看,錦娘道:“既然給了你,你就好生收著。”
“好。”揚哥兒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日子很快到了臘八,榮娘親自過來送臘八粥,她正與錦娘道:“你不知道這粥是我親自熬煮的,那蓮子是我一顆顆挑出來的,先泡了一夜,又熬煮的,聞看看,很香吧,裡邊還放了榛子。”
錦娘聞了一下:“的確很香。”
榮娘又笑道:“你愛吃也不能吃太多,這豆子吃多了容易脹氣。”說罷,又問錦娘産婆那些準備好了沒有。
說起産婆,錦娘嘆道:“原本找了一個,結果前幾日聽聞她吃酒誤事,差點害死一個産婦了,我們只好再找一人。”
生孩子還不算大事兒,生孩子前後的安排才是最瑣碎的,不過人的心放大點也不好。
榮娘略坐了片刻,又說有事先走了,錦娘疑惑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臘八粥喝了一半,錦娘打了個哈欠,又見東街染坊的馮娘子過來了。說來這馮娘子聽聞還是個讀書人家的女子,因為家道中落嫁給一位染坊的掌櫃,可總一幅讀書人家的樣子。
阿盈曾經去她家裡量過衣裳,說這馮娘子和她表兄背地裡勾勾搭搭的,被她不小心看到過一次,錦娘就不怎麼讓人去她家了,她倒是來了。
“馮娘子,最近咱們這邊有新貨,您過來瞧瞧。”阿盈起身介紹道。
馮娘子看向阿盈道:“本來是讓你上門一趟,我是正經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好出院子,偏你不去,只好我自個兒來了。”
阿盈心道你看著正正經經,天天標榜自己,其實內裡稀爛,看她家娘子,雖然做生意,可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勾勾搭搭的,還好意思說這個。
但她有良好的職業道德,立馬堆起笑容想了個理由:“我們東家有孕在身,這裡我可離不開,您別見怪,我給您上茶,您慢慢在這兒看。”
原來馮娘子是想買抹胸,其實錦娘這裡做的最好的是抹胸,但是很多婦人害羞,故意都不看抹胸。這馮娘子買了個亮粉色三角摺的,上面繡著鴛鴦戲水,這件抹胸放了半年都沒賣出去,大家都覺得有點風騷,今日卻被馮娘子買了去。
“五錢。”阿盈道。
馮娘子付了錢就離開了。
阿盈悄悄道:“我聽說馮娘子的男人在染坊忙的不可開交,她這是買回去給誰看的。”
“咳咳,少些嘴舌。”錦娘說完,又想起榮娘,要知道榮娘其實打扮也都是和她娘似的,天生麗質隨意穿的便宜一些,可今日頭上的釵子卻是瓊珍樓買的,那裡的首飾可不算便宜啊。上次蔣羨幫她買了一對蓮花簇錦的金鐲子就花了十八貫。
若是馮勝送的倒是好說,若是別人送的,那榮孃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