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琛自然道好,又拿了錢給她。四姑娘三千貫的嫁妝,有一千貫拿出來買了個小莊子,另外一千貫置辦各種箱籠家俬首飾衣裳,現錢有一千貫。
當年苗小娘過世,箱籠什麼的全部被蔣氏搜刮去了,她能有這麼些嫁妝還是因為嫁的官宦人家。去了孫家,她才知曉不是所有官宦人家都像周家這般富貴的,多少官宦人家日子都十分精打細算。
二人正分說呢,外面玉杏急著過來道:“四姑娘不好了,老太太去了。”
四姑娘一凜。
祖母這一去,父親兄長都要丁憂啊!日後即便起複,也很難官複原職。而孫世琛心中稍稍慶幸不是自己的祖母,否則他也不能參加科舉了。
彼時,錦娘剛把前襟的花繡完,看蔣羨睡了一個時辰了,放下手中的衣裳去喊他起床。到房裡才發現他窩在自己粉緞的枕頭上睡的真踏實,錦娘推著他醒來,蔣羨睜開眼睛都不知曉自己身在何處。
“再睡下去,等會兒都要和我一處回去了,這會子太陽沒那麼大了,你先回去吧。”錦娘笑道。
蔣羨卻捨不得走,挨挨蹭蹭的,錦娘惦記自己的活計,趕緊跑下去了。
二人一起回去的,回去之後才知曉周家老太太過世了,蔣羨正準備去周家道惱,不料蔣六夫人卻召集她們夫婦先行過去。
錦娘和蔣羨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匆匆過去,在門口還遇到宗房的蔣延以及幾位叔伯,蔣羨趕緊行禮,錦娘不明所以的進去,看到許氏臉色不好。
蔣六夫人以前總在床上躺著,今日卻穿戴一新,親自出來看著眾人道:“俗話說樹大要分枝,人大要分家。然則父母在,不分家,但我沉痾已久,若如今不安排好,將來等我一去,同住一屋簷下,還不知生出什麼事情來,六老爺和我都想先分産不分家。”
古代是非常忌諱分家的,所以錦娘即便婚前有自己的宅子,也一直住在夫家,寧願每日奔波都行。
蔣六夫人說完,蔣六老爺也說了一些套話。
錦娘也沒想過分産來的這麼突然,完全不給她們思考的空間,但這就是蔣六夫人要的,她要用雷厲風行的態度把這件事情快速定下,否則遲則生變。有的人家因為提前知道分産,還生出殘害手足的事情來,她可不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這事兒其實也打了許氏一個措手不及,原本她裁撤了書房的銀錢,一切都很順利,還準備把家裡的園子賃出去,如此又是一筆收入。
不曾想蔣六夫人突然召集人來分家,連她的孃家人都沒喊來。
內裡,蔣六老爺就道:“現下連最小的十六郎也成了家,這些年他們嫁娶讀書,我不會操持,産業空了許多。”
蔣羨在與錦娘成婚時,就隱約知道母親的打算了,如今一言不發。
“南薰坊這帶園子的三進宅子分給八郎,這座宅子當年原本只有三進,後來這園子是我們買下來了,請了人專門造了園子、池塘、亭臺,如今也有萬貫的本錢。”
“金梁橋原本是五間大門面,後來我把後面買了,蓋了倉庫馬棚,門面還粉的油彩,一共五千兩的本錢,這個鋪子就給十六郎。”
“至於公中還有兩百畝地,他們兄弟各五十畝,另有一百畝給我們夫婦養老所用,我們百年之後他們兄弟平分。”
蔣六老爺說完,又聽蔣六夫人咳嗽幾聲:“我的嫁妝這些年當的當,賣的賣,唯獨還有一百畝水田,我就分給十六郎,不是我偏心於他,就這些還是十六郎吃虧了。”
蔣七老爺拿在手中看了看:“如此倒也公允的很。”
長子得的是萬貫大宅,幼子得的只有一半錢的鋪子,即便分一百畝水田也是幼子吃虧了。但若是分宅子,就得破開宅子,大家得的都少了。
……
許氏聽了這個訊息,簡直差點暈倒,婆母真的太偏心了。表面上她們作為大房分的多,可分産不分家,照樣十六郎夫妻還是住在南薰坊中,可她們可以每年從公眾拿一百八十貫和五十畝地的地租,大房的進項卻只有五十畝田的租子?
就這般,所有人還覺得蔣羨吃虧了,蔣六夫人偏心她們長房?
不行,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相反,錦娘見蔣羨把房契地契還有田契都拿了給她,立馬做了一個決定:“雖說父母在不分家,但如今已經分産了,這個宅子就是你哥哥她們的。將來父母百年之後,咱們倆去哪兒住呢?所以,我想把甜水巷我那宅子的遊廊拆了,幫你建個書房,如何?”
“這……未免太快了吧。”蔣羨道。
錦娘搖頭:“未雨綢繆嘛,即便日後不搬過去,我那裡建個書房,你平日中午去找我,也能在那裡讀書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日把裝背匠喊來,讓他給我們畫幾張營造式圖來。”
蔣羨一愣,娘子也太雷厲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