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真的是倒貼錢上工嗎?”錦娘哭笑不得。
阿盈則道:“每次有客人給我賞錢我都攢下,平日也用不上什麼錢,我的汗巾子,戒指耳墜子還都是您給我的呢。”
錦娘只好道:“好吧好吧。”
阿盈替她梳了個流蘇髻,將頭發綰成同心髻後,在發髻底部束上絲帶,發髻正中插兩朵珠花,一朵是阿盈買的另一朵是之前在周家,周老夫人賞賜的,耳邊戴的是珍珠耳環。臉上則化的是飛霞妝,所謂飛霞妝便是先塗胭脂後塗粉,有白裡透紅,清新淡雅之美。
柳綠的抹胸配著鵝黃色的素羅上襦,下面則是一條珍珠白的百褶縐紗裙,腰間掛上一枚精美的荷包。
“脖子上也得敷粉。”阿盈拿粉撲又幫錦娘拍了一下。
天剛剛亮,魏雄就駕著驢車帶錦娘母女和阿盈一起過去,她們家的驢車外表重新用錦帛裝飾過,如今專門用於出行和送貨。
本來錦娘是不緊張的,但是快到了仁王寺之前,心髒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然而蔣家母子是先到了,蔣羨今日身著蓮花暗紋交領衫,下面配黛青色的下裳,外罩一件素紗對襟衫子,頭戴青玉發冠,腳踩一雙皂靴,正立在他娘跟前。
路人走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模樣清俊,唇紅齒白,誇了一句:“小郎君真是俊俏。 ”
蔣羨笑了笑,幫他娘拿扇子扇風。
又聽蔣六夫人道:“也真是的,給你介紹一位珠鋪的姑娘,說的天花亂墜,還好我去暗訪了一回。這姑娘裝樣子還行,也識得幾個字,家中比魏娘子富貴許多,可她寡母獨女不說,我買通她家下人,才知曉那就是個潑婦,不僅常常責打家中下人,又家中嬌寵太過,我不過穿的差些,不小心潑了一杯水在她身上,她臉色大變。若是真娶了這樣的人,咱們母子是徹底落得個貪圖人家家産不假,還家宅難安。”
她可不是無知婦孺,她父親可是翰林,嫁過來時,丈夫還是宰相之孫,當時才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
又說錦娘等人已經到了仁王寺山腳下,羅玉娥正對魏雄道:“他們就在山腳的塗家分茶店,你別急匆匆的趕著過去,讓人笑話。”
魏雄無語:“憑什麼我被人笑話?”
“因為你長的黑乎乎的唄。”羅玉娥覺得丈夫沒自知之明。
錦娘沒留心爹孃的口角官司,只深吸一口氣,等阿盈下了車,擺了腳踏之後,盈盈走下車,羅玉娥自然上前問候,其實她二人又重新在吳家見過一面。
這是蔣羨頭一次見到錦娘,雖說她的容貌我見猶憐,但眉宇間毫無一般女子的扭捏之態,落落大方的站定,看起來卻清純的不可方物,似乎走來的風都含香。
大人們特地留出空間在前面走著,二人相互見禮,錦娘可沒想到竟然是蔣羨,她曾經在離開周家的最後一日見過他的,雖說驚鴻一瞥,但那樣的容貌卻很難讓人忘懷。
錦娘不知道該問什麼的時候,聽蔣羨道:“五年前我本命年的時候,我母親帶我來過仁王寺,這裡上去並不陡,他們寺裡的齋飯中有一道幹燜筍絲很好吃。”
五年前是他本命年,那他今年十七歲,比自己小三歲!
“既然你這麼說,那等會兒我要一飽口福了。不知你平日這個時候都在做什麼?”錦娘問道。
蔣羨笑:“平日這個時候已經在讀書了。”
既然是相親,還是問清楚好,錦娘道:“是進士科還是明經?”
“好叫娘子知曉,是進士科,昨日還聽業師的作了一首詩。”蔣羨還緩緩把自己的詩詞唸了出來。
錦娘聽詩詞工整,又聽裡面有“藤黃”二字,倒是笑了:“我平日畫畫,倒是常用藤黃,咦,那裡就是大葉藤黃樹啊。”
蔣羨很驚訝:“這就是藤黃樹啊。”他還有些不好意思:“雖說我作詩的時候會用到,但實際並未見過,娘子是怎麼認識出來的,我怎麼看著像枇杷樹。”
“是很像,但是又有不同……”錦娘介紹起來。
蔣羨一臉佩服道:“我聽我母親說娘子繡活很好,不曾想又通詩書,又博學。”
錦娘連忙道:“郎君謬贊了,我也只是恰好懂一些罷了,哪裡稱得上博學。”
她從穿越過來,幾乎碰不到能說到一起的人,蔣羨算是一個,甚至還意猶未盡,很是投機。不對,錦娘失笑,哪來的一見如故,分明是人家一直在帶著你聊天。
這小子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