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一愣,這丫頭說的什麼意思?正細問幾句,香茗卻不肯多說了。
一路行來,錦娘沒有太大的感受,羅玉娥和阿盈倒是都小心翼翼的,到了戲樓後,又從水榭上走過去,到了對面的廳堂,她們又是在外等,等香茗進去說了再請她們進去。
裡面衣香鬢影,珠翠環繞,不知在說什麼話題,裡面都吃吃的在笑。
卻說今日蔣氏帶著兩位妯娌,中午外客已經走了一批了,如今留下來的都是孃家親眷,都在這裡說話。
正好聽聞錦娘她們到了,忙讓人進來。
只是見到人走進來,她看了一眼,就十分吃驚,外表出眾的女子她們不是沒有見過,但是很少看到如此氣質的,就那麼淺笑盈盈的行禮問安,仿若一夜之間千樹萬樹梨花開了。
變化太大了,她一時都有些認不出來。
還是吳氏讓人拿了兩把椅子讓錦娘母女坐下,正問她們這些年的經歷,錦娘知曉這些夫人們湊在一處,都會安排些會說話的人,有新鮮人或者新鮮事兒,才能讓這個宴會更好玩兒,而她今日便成了這樣的人。
坐在下首的四姑娘這才恍然為何周存之看上魏錦娘了,她之前一直覺得奇怪,如今看來人家是真的美,且還很有能力。
“……從府裡出去之後,便考上了文繡院,進去文繡院之後,又在繡鋪裡幫忙繡些東西,所以便置辦了些房舍……”
錦娘沒有過分吹噓自己,在她看來,她連馮勝的財産都比不過,怎麼好在周家班門弄斧。
吳氏倒是有意為她抬樁:“我聽說是在甜水巷置辦的房産,還有門面?怎麼也不請我們過去坐坐。”
“是起初手頭緊,只買了一塊地,後來才讓人建了宅子和門臉,地方太小,我又才開張沒幾日。總想著等過些日子生意好些了,才有個臉面,不曾想碰到香茗正好修補緙絲,所以這才厚著臉皮送了節禮過來,還是幾位夫人不嫌棄。”錦娘說話很是謙虛。
卻聽香茗笑道:“魏娘子這是謙虛呢,奴婢去她店裡的時候都不敢進去,三間闊面的門面,正中隔著月亮門還能看見後面的樓。這些前面的門面和後面的樓,全部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
錦娘趕緊擺手:“香茗越說越誇張了。”
蔣氏笑道:“你送來的酥油鮑螺很好吃,我吃著比別處的好。”
殊不知周圍的夫人們聽的都是在心中咋舌,正好蔣氏把錦娘送的帕子給她們賞玩,眾人原本懷疑錦孃的錢來路不正,就是沒想到人家真的繡活非常好。
甚至羅玉娥也道:“原本那文繡院的人說讓她考女官,日後便一直能做繡頭,甚至升都繡頭也不是沒可能。只是她孝順,就回來自己做生意。”
四姑娘在心裡算著,門面和宅邸還有地契,少說也兩三千兩,她還有這般手藝,每個月都是活錢進賬,竟然比自己這小姐的錢財也差不了什麼了。
“聽說羅娘子還有個兒子?”蔣氏問起。
羅玉娥笑道:“是,小人還有個小兒子,比錦娘小十歲,如今跟著翰林院的吳侍詔讀書。”說完又把功勞都推到錦娘身上。
吳氏一聽,還奇道:“吳侍詔說起來還和我孃家有些親呢。”
她此話一出,蔣氏及其她的婦人對錦娘倒是都多了幾分欣賞,誰都喜歡有本事的人。
更何況她對答如流,如蔣夫人問道:“我聽說去歲江南多雨,所以綿帛短缺。”
“是,所以開封府今年準備出賣有汙漬的浙絹,以紓解絹荒,第一等的每匹一貫兩百文到一貫四百文之間,彩絹每匹也才一貫。我正好認識綾錦院的人,所以也拿了幾匹回來,我這中衣就是找開封府買的彩絹做的。”錦娘笑道。
眾人見她褙子裡面的中衣紋路十分精美,不曾想卻是這般來的,有的夫人也動了心。
別說有錢人就不愛佔便宜,有錢人想佔便宜的更多。聽她娘說有那些穿錦袍的男子吃她家幾文錢的籠餅都講價。
看了看日頭,錦娘笑道:“幾位夫人,天色將晚,我們也請過安了,一償心中夙願,就不打攪大家的雅興了。”
她原本是周家丫頭出身,若是太出風頭了,未必是好事。
本來錦娘就是小插曲,蔣氏這次主要是為了四姑娘的親事,韓效雖然喪妻,但是他今年不過二十二歲,仍舊是香餑餑,另有宰輔想把侄孫女許配給他。
而如今蔣氏讓錦娘過來的目的,就是表明女子能幹比什麼都強。四姑娘雖然是庶出,但孝順的很,兄弟也是兩榜進士,而那宰輔的侄孫女沒有雙親,也沒兄弟,拿什麼跟周家比。
故而等錦娘母女一走,蔣氏就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魏小娘子若是不說自家如何,就坐在那兒,我看比一般的官眷也不差什麼。”
吳氏立馬道:“誰說不是呢,這孩子短就短在出身上,偏這世上有許多輕狂的人,若是有人慧眼識珠不挑這些,那才是真的有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