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太太笑了,她知曉怎麼做了,二哥雖然做官一般般,但是好熱鬧,喜歡吃酒應酬,平日無事還要找人吃酒呢。
所以,她在週二老爺過來請安的時候,兄妹倆倒是搭上話了,姑太太笑道:“這幾日天冷,嫂子可好?”
週二老爺雖然長子去了,但如今又有了個小的,似老樹發新芽一樣,聽她問起,只是笑:“好,都好。你嫂子還說你不肯過去呢,何時過去說說話才是。”
“我聽大哥說如今大房又住了兩位有出息的舉子,想是明年蟾宮折桂的,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現在又年節下,大嫂忙的不可開交,我還得去忙呢。”姑太太知曉二哥做著生意,最愛結交人,因此話說的點到為止。
果然,週二老爺很快請兩位舉子來,姑太太趕忙把女兒也叫了過來,梅盼兒生的就比周二娘子好看,嬌怯美麗,稍作打扮,風致楚楚。
何三公子酒酣耳熱被拉出來時,見迴廊上走來一少女走來,路過他的時候帕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
“這事兒竟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大姑娘家家的,貼身的帕子被個小廝撿到了,大半夜把女兒打扮好了,和男人們私會。”蔣氏一聽就是挖牆腳的,若非是吳氏來告訴她,自家的外甥定力夠,恐怕這麼下去,周家女兒的清譽都被影響了。
思及此,蔣氏對綠纓道:“去把大老爺請過來。”
她們夫婦雖然感情不如以往,可是在兒女的事情上的心都是一樣的,蔣氏也拿了不少證據,等大老爺過來,她就道:“姑太太先是打發盼兒的丫頭去送了吃食,又是深夜安排盼兒路過男子時留下帕子,不僅如此,今日早上,又派那個叫善姐的丫頭送了荷包過去,荷包上繫了同心結。”
沒有證據,她也不敢在周大老爺面前隨意汙衊,還道:“咱們家可是有四個女兒,她又不住大房,可這個時候議親之際,若是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論,那咱們家女兒可就全部砸在手裡了。”
周大老爺冷哼一聲:“把姑太太和那個丫頭都喊過來。”
“老爺,您這般就怕老太太知道了生疑,綠纓,就說我這裡有件新料子,請姑太太過來。”蔣氏道。
姑太太來的很快,她雖然並非寡婦失業之人,但是手頭緊,能佔便宜當然不可能放過。只是沒想到甫一進來,就見著她大哥大嫂坐在上首,眼神不善,底下還有個跪著的丫頭,不是善姐又是哪個。
善姐已經被打了幾板子了,自然全部招了,蔣氏拿到證據,才好找她過來。
下人們全部退的幹幹淨淨的,蔣氏開口:“妹妹,這個婢子今日早上要去何公子的房裡送這個東西,被人拿住了,她說是你吩咐的。”
姑太太見到那繡並蒂蓮的荷包,不過一瞬間就看著善姐:“你這丫頭,早前就手腳不幹淨,如今打著我們的名頭敗壞清譽,這是存心要報複啊。”說罷,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大嫂,這可是你送我的人,我知道你平日對我有成見,可不能這麼冤枉我啊?”
蔣氏都被氣笑了:“這人明明是你三番五次要過去的,何曾是我送給你的?”
姑太太立馬抓住話頭:“是啊,就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伺候我,所以才搞這出冤枉我。大哥,你可要為妹妹我作主啊……”
若是稍微反應慢些,就會被姑太太把私情說成姑嫂不和,蔣氏冷笑道:“好,這一樁你不承認,那你讓盼兒故意在我外甥過去的路上扔帕子算怎麼回事兒啊?”
“什麼帕子,我們盼兒都不知曉帕子掉在哪兒了,昨兒還去尋了的,她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怎麼好讓你們汙衊?大哥,你不信只去問便是。”姑太太早有預案。
周大老爺看向蔣氏,蔣氏也沒想到這姑太太如此狡猾,她且道:“姑太太好一雙利嘴,真是黑的也能說成是白的。”
姑太太見嫂子敗下陣來,忍不住道:“嫂嫂,這荷包的手藝也並非是我女兒的手藝,這分明是善姐這小蹄子自己思春,嫂嫂的人就交給嫂嫂管著吧。”
“姑太太說的是,這個丫頭我定當嚴懲。”蔣氏似乎有些失敗。
姑太太反敗為勝,又惡狠狠的瞪了善姐一眼,善姐則道:“大老爺大夫人,這些都是姑太太吩咐的,我不敢隱瞞啊。”
可姑太太施施然的出去了。
善姐也是以偷竊之名打了十個板子被趕了出去,錦娘等針線房的人都很震驚,她突然那個鄧小娘也是被以偷竊之名趕出去的,往往這般的,其實可能是做了別的事情。
那邊姑太太聽聞善姐被趕了出去,也是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智計無雙,還自鳴得意,正高興時,卻見老太太對她道:“我聽你大哥說梅姑爺病重了,讓你回去照料,我也想留你,可你大哥說的有道理,到底出嫁從夫。”
若和離倒也罷了,偏偏沒有和離,女兒便是人家的妻子。
姑太太錯愕。
老太太還催道:“你大哥說船安排的急,明日就讓你們回去,要不然河面結冰了,就走水道不成了,要走陸路,那太顛簸了。”
次日,是蔣氏一大早親自送姑太太走的,看她帶了許多箱籠,只道:“到時候妹妹還來的,帶些換洗衣裳就行了。”
這個時候姑太太才反應過來,她自以為自己贏了,哪裡知道現在就被算計了,嫂子連箱籠都不讓她拿走,甚至很有可能丈夫病重也是假的,她想多說什麼,只可惜早已被扶著上了馬車。
遠去的馬車塵土飛揚,蔣氏揮了揮帕子,看了看眾人:“走吧,都怵在這裡做什麼。”
轉身時,蔣氏搖搖頭,這個人真是自作聰明,自以為一切做的完美無缺,別人抓不到她的把柄,可越是這樣,對於周大老爺而言就更不能容忍了。
只是蠢點,還有點救藥,但太過精明算計,關鍵是算計的是周家人,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並不喜歡二女兒,可也不會容許別人興風作浪的。
更何況,這可是長女和宰相家在議親,怎麼可能讓人破壞,莫說是一個姑太太,便是老太太,他都不會容許。那姑太太只想著自己女兒的前途,卻沒想周家大老爺也更在意女兒以及他自己的前途。
蔣氏敢打賭,姑太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汴京了,可憐她自己恐怕還不知道,以為將來寫信跟老太太撒撒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