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經坐了月子出來,正和她母親說閑話:“如今長嫂管家,我和七弟妹都不覬覦管家權,平日新來的弟妹也頗敬重我。”
“這就好,我以前在大名府的時候就覺得蔣夫人為人很有分寸,教出來的女兒也自不會差。”鄔娘子也因為這般鬆了一口氣。
但見王氏道:“我有身孕後,把身邊的桃葉開了臉,婆母那裡沒說什麼。只弟妹那裡卻成日讓七弟打熬著,婆母說話有些含沙射影的……”
“竟然這般麼?醋性這般大。”鄔娘子覺得蔣家那姑娘就不太聰明瞭,那些妾侍的地位怎麼也越不過她去,否則外頭的人就要說她不賢良了。女人但凡沾上一個“妒”字,就是千好萬好,人家也會覺得你不好。
王氏點頭:“是啊,我看婆母到底顧及是親戚,不好多說什麼。”
鄔娘子叮嚀女兒:“你就別摻和了,那蔣氏的娘是魏家姑太太,她若生了個兒子,你婆婆恐怕就沒什麼氣性了。”
這邊,錦娘也聽筠姐兒在說起這事兒,她還道:“娘,您真是神了,竟然猜的這般準。”
“什麼神不神的,不過是見的多了,才有此猜測。莫說是姑爺這樣的人才,就是你爹房裡當時也有兩個丫頭,你身邊的容媽媽是一個,陳管事的媳婦是一個,我都防範於未然。這個口子不能開,否則人家覺得你怎麼樣都成?幾句言語也算不得什麼,到底大家子出身。”錦娘笑道。
筠姐兒點頭:“您說的是,女兒也是這般想的。”
“也別擔心生男生女的問題,你看我頭胎生的你,隔了幾年才生的你弟弟,那又怎麼了?你比男孩子都強,都有孝心呢。”錦娘寬慰女兒。
人嘛,你得到的是丈夫完整的身心,將來可能是可愛的兒子或者女兒,至於婆母和外人的言語,不要太過在意就是。
筠姐兒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聽錦娘說了才心安,又笑道:“您這麼誇我,我還不好意思呢。”
錦娘又拿自己舉例:“我當年二十歲才成婚呢,若我真的早早從周家出來就成婚生子了,如今頂天了就是做些小買賣,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是啊。”筠姐兒瞬間充滿了信心。
人不能盲目從眾,還是得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心裡抵觸,就不要按著自己跟隨大眾。
吃了一頓飯,外面魏七郎回來了,錦娘又同他說話:“知曉姑爺愛吃鰣魚,如今讓人送了些過來。”
魏七郎喜道:“多謝岳母了。”
“謝什麼,這是應該的。方才筠姐兒同我說你對她很好,我聽了也很高興,當年我與你岳父成婚後,頭胎懷的你媳婦,怕的緊,還好有你岳父。如此,我就放心了。”錦娘道。
魏七郎還要說什麼,錦娘道:“你進去陪陪她吧,我家裡還有許多事,就先回去了。”
“我送您出去吧。”魏七郎禮數還是很周到。
卻被錦娘勸退:“不必,不必,你就好好在這裡,也暖和些。”
魏七郎讓他乳母送錦娘出去,自己進去,見筠姐兒正扶著肚子在屋子裡走著,他快步走上前:“怎麼岳母今日來,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你正讀書,怎好叫你過來?你吃了沒有?”筠姐兒讓人上了熱茶給他。
魏七郎笑道:“我原是想回來陪你吃飯的,但吳麻嘴過來我爹這裡,又要見我,少不得應酬一番。”
吳麻嘴說的是吏部郎中,他這個年紀還是讀書的年紀,若是試幾次不中,到時候也要走蔭官的,家裡當然要幫他鋪路。
筠姐兒含笑道:“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對了,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六哥別頭試過了,明年一開年就參加省試,咱們送些什麼過去才好?他要是明年一舉中第,那可是咱們家裡的大事,你沒看六嫂近來和以往都不一樣了。”
聽了這話,魏七郎雖然眼睛還帶笑,嘴角卻耷拉了下來,他努力保持涵養:“這些你看著辦就是。”
“我就是想著明年他省試的時候,我恐怕在坐月子。你不知道,我娘那邊已經給我堂兄送去了禮呢,我爹沒中進士之前聽我娘說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風言風語,中了進士之後,身邊的人才一個個都變好的。可見功名,對男子多麼重要,咱們送去的禮當然不能輕了。”筠姐兒暗嘆。
她說罷,又喊容媽媽進來說備禮的事情,魏七郎聽到心裡,眯了眯眼,娘子這是處處不說自己,處處點自己,他也要奮發了。到底,人要臉,樹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