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妥帖,魏七郎也是心裡一鬆。
夫婦二人白臉黑臉的唱,倒是讓魏七郎回去之後不敢輕忽。
深夜,蔣羨從書齋回來,隨意洗漱一二,便到床上來。但見妻子睡的香甜,烏發散落在白皙的面龐上,他忍不住俯身吻了一口。
又說錦孃家裡對門的宅子也新住了人,原本一直是幾個僕從守著 ,如今主人調回京中,頓時熱鬧起來,還派人送給自家一盒桂花米糕,兩只片好的燒鴨。
錦娘也派人送了兩盒時興點心過去,又打探了一番。
很快阿盈回來道:“娘子,對門也是一大家子呢,郎主姓孟,現任戶部員外郎。孟夫人約莫四十餘歲,還是皇親出身,她的親妹妹就是宮中的喬婕妤。”
婕妤是三品命婦呢,新帝也剛登基不久,就已然封了婕妤,看來還是不錯的。
“聽起來不錯。”錦娘暗道。
孟家很快又下帖子請人,錦娘帶著女兒過去吃溫居酒,孟夫人圓盤子臉,眼袋很大,聲音很洪亮,她長女已經出嫁,女婿是內殿直,還有個次女,年紀和筠姐兒差不多大,有個小女兒十二三歲,據說是庶出。
“貴府的姑娘們都生的水蔥似的,倒是讓人羨慕。”錦娘笑道。
孟夫人反倒是拉著筠姐兒的手道:“您家的女兒才是真的生的跟水蔥似的,這般的標緻,也不知許了人家沒有?”
婦人們見面多半都是問這些,錦娘笑道:“去年定了親,定的是我孃家侄兒。”
“親上加親,真好。”孟夫人嘆道。
二人說話間,姑娘們都被請出去外面說話。
錦娘呷了一口茶才道:“我們做孃的,就怕閨女受苦,這舅母做婆婆,總是比旁人要強。”這話半真半假,魏夫人規矩大,但好在錦娘和筠姐兒能摸清楚她路數,總比抓瞎好。
“蔣夫人說的是,我也有這個打算呢。”孟夫人似乎找到同道中人了。
二人又閑話了幾句,只見外面走進來一個僕婦期期艾艾的,孟夫人皺眉:“又怎麼了?”
“回夫人的話,黃小娘那邊要生了。”
錦娘一聽說人家家裡要生孩子,連忙喊了筠姐兒先回去了,氣的孟夫人道:“一個小娘生孩子,生就生唄,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呢。惹得對門蔣夫人回去了,李夫人走到門口也轉回去了。”
那僕婦道:“可是黃小娘彷彿難産……”
孟夫人起身:“真是麻煩,去請個大夫來就是了。”
且不說對門孟家剛到這裡,妾侍就難産,那小妾拼命生了個兒子,自己卻喪了性命。孟夫人草草讓人裝殮了,喪事都沒怎麼操辦。
筠姐兒不免道:“娘,這孟夫人也不寬厚。”她所見到的貴婦人,即便是心裡不喜歡妾侍,也都暗自解決,沒這般放面子做的。
就像張氏對郭小娘和香茗都不喜歡,但是也不敢這般明目張膽。
錦娘卻道:“這事兒還不是男主人鬧的,若是男主人發話了,孟夫人敢不聽麼?這孟夫人和這小娘本也無甚瓜葛。”
若男子不娶好幾個老婆,哪裡有這番事態,小妾雖然位卑,但也生兒育女死的,男人卻隱身了似的。
筠姐兒想起自家爹爹是沒有小娘的,所以家宅安寧,一家人齊心協力過日子。可見男人其實不娶小也是可以的,娘也不是外人說的悍婦,相反張弛有度,爹爹死心塌地。
一直到中秋,孟家又歌舞昇平了,孟家次女定下了親事,孟夫人請了孃家嫂嫂做全福人,錦娘和李夫人一起送了一回禮。
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筠姐兒同錦娘說,死去的黃小娘是孟家三姑娘的生母,很是同情孟三姑娘:“娘,您知道麼?聽說孟家老爺要把她許給自己一個門生,一個寒門士子。”
說到最後,筠姐兒突然很珍惜自己的生活了。
錦娘從孟夫人嘴裡聽到的又是另一番話,孟夫人現下和錦娘已經頗為熟稔了,也沒什麼利益關系。但是黃小娘的事情,倒也是讓孟夫人的形象有所貶損,故而,她裝作不經意提起。
“這黃小娘原本是我婆婆身邊伺候的,我進門後,就到了我們老爺身邊伺候。先是生了一個兒子,又生了個女兒,在家和我分庭抗禮起來,你們別看我在京裡管著家看著威風,往常哪裡是這般啊。我在家裡上有婆母苛責,下有妾侍挑釁,硬生生熬過來的,那黃小娘有孕時她管著家,什麼好補品好吃的都扒拉自己房裡。到了京裡,得知我妹妹做了婕妤,有了身孕,又懼怕起來,成日飯食檢查三四遍,自個兒嚇她自己。”孟夫人說到最後,自己都氣笑了。
別人家妻妾的事情錦娘不感興趣,但是聽到喬婕妤有身孕,錦娘狀若不知道:“我看孟夫人通身氣派,應該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吧?”
“蔣夫人哪裡話,我父親正是進士出身,我出嫁時,正任節度使呢。只我妹子是遺腹子,否則也不會進宮啊。”孟夫人提起妹妹來,也是唏噓,一入宮門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