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笑道:“無論如何,咱們到京裡既有大宅子又有園子,到時候散步也不必出去了,咱們在自家園子裡逛也挺好,請客也不會擔心沒地兒坐了。”
她就是很實際的一個女子,人的生活過的好些,不必為錢發愁,就會減少人生百分之八十分煩惱。
一夜都沒怎麼睡著,到了次日起來,岸邊有賣小吃的,錦娘特地又讓人買了不少回來。孩子們成日吃橘香做的也吃膩了,如今吃到小攤販上的吃食,竟然還搶光了。
“別吃太多了,小心吃壞了肚子。”錦娘警告她們。
寧哥兒蹦蹦跳跳:“娘,您真的是兒子肚子裡的蛔蟲,兒子想吃什麼,不用說,您就知道了。”
錦娘虛點了一下兒子:“吃到好吃的就這般歡喜啊。但這些外頭的食物與你們平日吃的不同,很容易腸胃不適應,吃完這個就不許吃了。”
她也無法解釋菌群不同,只能這般解釋了。
寧哥兒知道她娘對他們的許多願望都會滿足,但是娘說的話必須聽,否則下次就沒有好處了,他忙不疊答應下來。
等孩子們吃完,錦娘正讓人打水給他們洗手的時候,聽到外面“撲通”一聲,原來是有人落水了。
不知怎麼錦娘想到如煙,這次她吩咐家丁把人救上來後,送到岸邊的醫館,留下診金即可。倒不是旁的,救人容易,安置一個人很費神。
她不愛參加別人的因果,所以救人也僅於救人,不願意再安排別人的人生了。
聽丁三回話說救的那人是個年輕的小媳婦,因為被婆婆逼迫,故而跳河。醒來之後,說是求人收留,丁三沒有答應。
錦娘道:“知道了,下去吧。”
阿盈端了茶水過來道:“娘子,您留了二兩銀子給她,已經夠她過三個月了,她都有勇氣跳水了,更別提好好活著了。”
“嗯。”錦娘又想起馬養娘,寧哥兒的乳母,如今寧哥兒年紀漸長,她可能怕錦娘趕她出府,所以愈發驕縱寵溺哥兒。
等到了東京,就不能讓她一直在寧哥兒那裡伺候了,否則做爹孃的都不好管教。
“明日一早就讓哥兒來我這裡寫大字小字。”錦娘對阿盈道。
說罷,她又對蔣羨道:“你也好生教導一番,等回去之後,咱們就得給兒子請業師了。”
蒙師和業師是不同的,蒙師負責啟蒙,業師則教經史子集。
宋朝和別的明清不同,沒有所謂的縣試、院試這些,但是對於小孩子卻有神童試,凡童子科,十歲以下能通一經及 《孝經 》《論語》,卷誦文十,通者予官 ,若是通七,予出身。
寧哥兒好學,讀書也能吃苦,若是以此為目標,中了神童試固然好,若不中,十歲的他肯定也是比同齡人要強的。
這番話說出來,蔣羨也很吃驚,說實在的,即便是他開始用功也是從二哥過繼之後才開始的。越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越是很難吃苦讀書。
讀書甚至能把半條命都讀沒了,不是那麼好過的。
“娘子,你真是深謀遠慮。不過,請業師不同於請蒙師,若是請到名士,可能價錢會更高一些?咱們家買完宅子之後還有錢麼?”他現在不知道娘子手裡還有多少錢,就像這次回來,娘子非要把船錢結給那大東家。
錦娘哭笑不得:“錢的事情不必你操心,我就是剪了頭發賣,也不會讓你們餓著的。”
她其實有個想法,她甜水巷的宅子等回去之後就不願意賃出去了,完全可以做成邸店,因為她上次給下人們建屋子,隔了一小間一小間的屋子,可以做倉庫堆放東西,也可以住人。她那裡還靠近大相國寺,好些商人都要在大相國寺販賣貨物。
不過,她那個宅子還是太小,賺也賺不了多少。
對了,她們搬出來後,後面的樓房和書房都可以賃出去,如此便是一屋二賃,倒也使得。
其實買下宅子後,也就沒什麼太大的支出了,到時候再慢慢打算。
蔣羨聽錦娘這般說,才放下心來,又“嘿嘿”一笑:“娘子,你說咱們這才幾年啊,都能淘換一個大宅子了,真是不敢相信。”
“傻瓜。”錦娘見他難得犯傻,跟搓寧哥兒的臉似的搓了搓他的臉。
風平浪靜之時,船行了半個多月,很快就到了開封了。
錦娘看到熟悉的岸口,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卻說錦娘她們先讓人送信到甜水巷,劉豆兒已經是僱了馬車和騾車去接人了。羅玉娥和魏雄知曉錦娘她們回來,也搬回到臭水巷,順便把屋裡屋外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再有羅大接到錦孃的信說帶回來的人多,恐怕有一部分不夠住,讓他到大相國寺賃幾間臨街的房子,到時候讓住不下的下人們都先過去。
這讓羅大不禁想到錦孃的周到之處,便是把僕從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等錦娘她們到家時,都已經是華燈初上了,羅玉娥還在引頸看著,見到錦娘下來,忙上前道:“你看你爹眼睛長在後頭似的,他還在巷口等著呢。”
過了六年,孃的魚尾紋也更深了些,氣色倒是很好。錦娘笑道:“快些讓爹回來吧,好些年都沒有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