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紀夫人下了大本錢,這涼臺的座位下都放了冰盆,錦娘坐了一會兒就涼快多了。再看週四娘子,她竟然也到了,從館陶到府城雖然也算不上遠,但能夠來這裡,說明她現在算是王老夫人面前的紅人了。
不過,現在這個場合不是她們的比拼了,是孩子們的比拼。
筠姐兒今年八歲,她還有些嬰兒肥,梳著三丫髻,頭上簪著兩朵紗花,耳朵上綴著一把蓮,雙目炯炯,儀態端正。
紀夫人事先準備了香案,香案上擺了瓜果幹果等等,女孩子們要聚集在一起先拜織女。拜完織女後,又有幾個彈唱的唱《乞巧歌》,姑娘們也跟著唱,之後才開始正式乞巧。
比賽第一項便是比穿七孔針,誰穿的越多,誰就乞的巧最多,誰輸了,就是輸巧,還得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贏的人。
姑娘們都一人一個桌子,兩邊掛上燈籠,錦娘看筠姐兒一聽說開始,小手就開始穿線,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其實環境還是很能影響人的,錦娘每日都不會無所事事,蔣羨也忙碌,所以女兒很少會有躺平的想法,她也很上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敲了鑼,有的小姑娘恨不得偷偷再穿一根,有的則一臉懊悔,筠姐兒卻是成竹在胸,她已經在家裡演練過好多遍了,方才她瞟了旁邊的紀二姑娘,她的針線素來也不錯,但今日她即便很快,但依舊不如自己。
如果她今日贏了,娘親肯定特別為她驕傲。
不曾想王老夫人宣佈:“紀家三姑娘勝,她穿的最多。”說罷,還拿出來給眾人看。
筠姐兒錯愕的看著紀三姑娘,很是不可置信,但是看到穿的線,的確是她穿的多,她也只好認輸。娘和她說過,願賭服輸,輸也要輸的有風度。
也許紀三娘在家日夜練習,她肯定沒人家用功。
不過,得了第二名也算不上失望,她笑嘻嘻的把自己精心準備好的禮物送給紀三姑娘,這可是她自己打的絡子,絡子上的小玉珠是她攢了好久的體己錢買的。
紀三姑娘本來有些難為情的,因為那個送上去的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可王老夫人的贊美,大家送的禮物,都讓她又飄飄然又喜歡。
錦娘當然看在眼裡,她非常欣慰女兒的表現,沒有因為輸了就咒罵懊悔甚至發脾氣。但是她還是對女兒招了招手,筠姐兒一看到母親就立馬跑了過來。
“我女兒真棒,娘方才看到你小手‘刷刷刷’的就穿了過去,不知道多高興。”錦娘摸摸女兒的臉道。
筠姐兒摸了摸後腦勺:“我也以為我最快呢,我應該是第一名呢。”
“你在娘心裡就是第一名,你今天表現的非常棒。”錦娘道。
筠姐兒得到了孃的褒獎,眼睛亮晶晶的。
錦娘摟著女兒,淡淡的注視了一會兒紀夫人,她想紀夫人這步棋恐怕走錯了。就連朝廷掄才大典,狀元頭銜若是在寒門和官家子弟之間,一般都會選寒門,就是怕處置不公。紀夫人自以為瞞天過海,殊不知將來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反彈。
這就像頒獎典禮,公認演技好的演員沒有得獎,而給了一個演技都排不上號的,這無法平息眾人怒火。
到時候恐怕會引起別人巨大的反彈,最終害人害己。
還有這王老夫人,你若高坐佛臺,大家敬你三分,但若是親自下場,恐怕大家也會看輕你你三分。
這王老夫人自以為會籠絡人,她上次聽紀夫人說做全福人的事情,反正她們倆都是自己的人,何不讓她們親近一些。
“紀夫人,你不是說你侄女成婚正缺個全福人麼?我讓孫夫人做全福人可好?”
紀夫人素來什麼都掛在臉上,她看了週四娘子一眼,見她頭上雖然戴著金玉,但裙子卻素素的,看旁邊坐著的錦娘穿的銷金裙,頭上戴著金冠,感覺更體面。
但王老夫人發話,紀夫人連忙應承下來。
至於週四娘子她知曉蔣氏曾經給全福人禮物時都給的十分肉疼,深覺這是一條發財的路,因此倒是開玩笑似的對王老夫人道:“日後若有這樣的好事兒,還煩您介紹了。”
王老夫人笑著虛點了點她:“看你這財迷樣。”
錦娘心想好啊,女兒的頭名被搶了,她的偏財也要被搶了,她看起來這般好欺負呢?既然你們這般,就別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