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紀夫人還沒到王老夫人那樣的地步,她在王老夫人面前也未必能說的上話,自己何必怵她。
原本她也想保持中立,然而她發現自己的處境正是高樹靡陰,獨木不林。甄家雖然和她家是親戚關系,但總要甄家帶著她,反而讓人看輕,不如找個好點的上司,先跟著混,將來自己也有一股勢力。
別小看這些官夫人,男人們不好交往,不好說的事情,透過她們私下也能操作呢。
但錦娘也沒藍氏那麼死忠錢娘子,她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甄家請王老夫人上座,以示尊敬,王老夫人則說甄老夫人是壽星,不肯上座,二人你推我讓了一會兒才一齊坐下。
這甄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美人坯子,即便到如今也沒有發福,眉眼細致,看起來很優雅。相較起來,王老夫人看起來就親切多了,跟普通老太太差不多。
鄔氏自然也跟著王老夫人過來了,也正陪著大家說話。
兩個老人都在講戲,下面的人都跟著附和,錦娘這種不是很懂戲的人,雖然不至於跟聽天書差不多,但也是興致缺缺。
好在她只是府中末官的夫人,也沒人留心。
紀夫人坐在錢娘子對面,她上次明明請過錦娘,不曾想她竟然不受自己招攬,還是和錢娘子在一處,看的實在是讓她生氣。
正說話時,外面說魏家人到了,這魏家門楣極高,上次女兒附學她家,即便蔣羨是大名府推官,但仍舊託了兩層關系才把女兒送進去。
魏夫人的丈夫現拜淮南轉運使,朝中三品大員,因此她一過來,場中氣氛又是一變。
魏夫人今年三十七歲,其夫君十八歲中進士,雖然為官二十載,但仍舊才三十多歲。她頭上戴著珍珠冠子,進門後,連忙快步笑道:“老壽星,我來遲了。”
甄夫人請她入座,有魏夫人這般稍微年輕點的夫人入座,場上氣氛又是一變。
“人活七十古來稀,老壽星身體還是這般硬朗,我們都自愧不如了。”魏夫人笑著道。
甄老夫人也是人老成精,只道:“你們年輕人哪裡似我老的牙齒都缺了幾顆,俗話說有福之人不必忙,無福之人跑斷腸,你家大漕每年讓人從洛陽專門送牡丹給你看,日日享福何須操勞?你如何說來?”
這一頓打趣,讓魏夫人難得紅臉,錦娘聽的咋舌,這富貴人家怎麼都愛牡丹,還一個一個愛的奢侈。魏夫人要看牡丹,都直接打發人馬從洛陽送來。
不過,到時候她倒是可以去魏家做客,自己設計一趟牡丹紋路的衣裳或者領抹,到時候等人家生辰時送去,如此,記在心裡。
人來齊了後,甄老夫人到底上了壽數,甄夫人忙讓眾人派席面。頭一桌是魏夫人、王老夫人還有河北路轉運使,安撫使、提刑司、提舉常平使司
次桌則是紀夫人、錢娘子還有錦娘、藍氏還有司戶參軍的娘子等等。
第三桌才是親友們,似甄夫人孃家人還有何夫人這些人。
此番酒席水陸畢陳,看的人眼花繚亂,好一派富貴氣象,也難怪竇二夫人陪送了兩船的嫁妝過來。但吃了一杯酒後,錦娘又冷靜下來,得隴望蜀人之常情,然而人誰不是積少成多?積小流成江河的。
只要她和蔣羨努力,將來也未必不能攢下一份家業,何必被富貴迷住雙眼,她眼神清明瞭許多。
卻說週二娘子隨婆母坐在第三桌,這還是託了竇媛的福氣,何夫人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她雖然曾經是知府夫人,但現下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個中滋味也只能自己消化。偏週二娘子卻是眼中不忿,想當年在閨中,她爹管著官員升遷,家下二叔也有錢,何曾不是如此?連執政大人都能請到家中。
如今卻哪裡有人理睬她們,連方才與她們一起說話的蔣羨之妻都坐在次桌了,一個推官七品官兒都比她們受用,落差太大,所以臉色不鬱。
宴畢,竇媛幫著送人出去,正和錦娘道:“我這家裡,大嫂不管事兒,三弟妹不中用,還請嫂子過來幫幫忙。”
錦娘滿口應承下來:“這滿屋的官眷,虧得是你婆婆挺著辦的好,你年紀又輕,也是能幹的緊,我過去幫你打打下手,大事兒還要你們拿主意。”
“嫂子肯來幫我,我感激不盡。”竇媛一面笑,一面挽著錦孃的手筆,甚是親熱。
這竇媛本就和錦娘關繫好,二人又住對門,肯定是託了她。這看在週二娘子眼裡,就滿眼不快,回家的路上就同何夫人道:“您老是她的親姨母,也該託您才是,哪裡輪得到她。”
何夫人道:“我年紀一大把了,哪裡操勞的那許多。”
週二娘子見何夫人這般沒心氣,自己也只顧心裡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