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撚著修長的,灰白交織的鬍髯,道:“娘娘出門了。”
張雲臯不可置信地反問道:“她出門了?她出門向來只帶了春醒,春桃那倆丫頭,眼下令窈,令窕也不在了,你同我說她出門了?!”
管家挑開當著眼睛的長壽眉:“殿下,娘娘確實帶著令窈,令窕一同出門了。”
張雲臯大受震驚:令窈曾遵他命令,拖延救治李清韻的時機,同林苡唱反調的人都能跟著林苡出門,他身為林家的丈夫,妻子出門了,還是自己發現,管家來報的。
不知不覺間,張雲臯可以用的藉口只有了“他是林苡的丈夫”,顯然張雲臯他自己尚未認識到。
張雲臯不樂意了,也追了出去。
他到千金閣時,林苡正好背對著他,留給張雲臯一個圓溜溜的腦袋。
她們圍了一圈吃糕,林苡嘴角糊了一片糕渣滓。
張雲臯悄悄走近,本想於她知曉之前坐在她身邊,不料千金閣後堂傳來了一陣巨響,還伴隨著一股駭人的血腥氣,爭前恐後的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鼻腔,讓人頭皮發麻。
林苡回首,正好瞧見了張雲臯。
她嚥了咽口水。
屏風上有被呲上了一道血跡。
張雲臯將她護在身後,螢幕後面的人一不一搖,踉踉蹌蹌的出來。
他的瞳孔猛縮成一個點。
來人赫然是重傷不見的安盛。
他蹙了蹙眉,林苡的眉心也擰成了“川”字。
安盛見著兩人,心裡才鬆了幾刻,不料這一鬆,他的身子瞬間脫離,一頭栽了下去。
門外追殺安盛的人,都教殘刃幾刀殺了。
安盛胸膛那裡鼓鼓囊囊,透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殘刃還在外頭殺那些渣子,張雲臯自己上手拿了出來。
在張雲臯看見那東西,呼吸一遲,“這是康氏的賦稅印章。”
士族比庶族高貴,就高貴在地上,士族擁有的土地比庶族多。
士族當道,只為自己謀利,毫不顧百姓的死活,民不聊生,流民多於往前年代,流民多是別地戶籍,流竄在外,戶籍無法流通,他們就成了黑戶。
士族有地,他們毫無顧忌地建起了碉堡,抓了流民為他們幹活,讓他們上繳新鮮瓜果,糧食好酒,替士族養起了龐大的軍隊。
流民沒了戶籍,也交不了稅。
皇帝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根除士族,只能出個轍子,讓士族自己交齊流民賦稅。
故而,士族都有賦稅印章。
張雲臯細細看來,徐徐將印章放到桌子上,眼神一沉。
這印章,是假的。
士族喜歡在細微之處下章法,賦稅印章素來是巧奪天工,康氏圖騰是十二尾鳳凰,而這塊碧玉印章上的鳳凰卻是十一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