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身子稍稍前傾,左手抵桌撐腮,一臉微笑地看著嫦曦,說道:“好看的東西誰都會模仿,不過幃帽下的人,誰又能說得清呢?”
“是啊,像妹妹這般痴情的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嫦曦說道。
話語裡的諷刺意味愈發濃烈,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幾分,她目光中滿是輕蔑,就這麼直直地看著柳意歡漸漸將手放下,沒了方才的縱從容姿態,彷彿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人家雲澹活著的時候,她一心想著太子妃。
等雲澹死了,就開始企圖找到他的一絲痕跡,假裝雲澹就在身邊,這又是何苦呢?
柳意歡知道嫦曦是什麼意思,她臉色頓時漲紅,十分難堪,氣憤的語態也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
“你!姐姐,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萬一不小心冤枉了我,夫人可是不會輕饒的。”
發洩完,柳意歡立馬就鎮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轉而換上一副看似好心規勸的模樣,終於吐出了幾句話。
“不過眼下還是勸姐姐好好想想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守住吧?璟羽在身邊終歸是不合適的,可千萬不要走自己的路,到最後只能孤身一人。”
“妹妹多慮了,我怎麼可能會孤身一人呢?我現在還是太子妃,況且今日太子殿下也沒有拿我怎麼樣?反倒是妹妹急匆匆地走了,是吧?”嫦曦淡淡說道。
看著嫦曦一臉的挑釁,柳意歡再也忍不住了,就好像不把她放眼裡一樣。
她緊咬著下唇,眼中滿是不甘與嫉妒,柳意歡直接站了起來,身子前傾,俯身朝著嫦曦逼近了幾分,質問道:“我哪裡不如你?憑什麼太子妃的位置是你的?”
聽著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嫦曦神色依舊淡然。
她不慌不忙地抬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股驕傲,一臉正氣地回應道:“就憑我是長女,還是嫡女。”
一時間,柳意歡竟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能憤恨地瞪著嫦曦,似在努力平複那幾乎要將自己淹沒的怒火。
這屋內得氣氛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所有人都籠罩在這壓抑的氛圍之中,讓人喘不過氣來。
嫦曦卻仿若未受絲毫影響,她伸出纖細玉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淡定自若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隨後她輕抿一口,像是在細細品味這片刻的寧靜。
過了半晌,她才緩緩放下茶盞,抬眸看向柳意歡,輕聲說道:“勸妹妹還是想想明日的考核吧?”
聞言,柳意歡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發出一聲冷笑,眼神中滿是傲慢與不屑,說道:“從小你就不如我,我還會怕你不成?不要以為有了羽管家你就安然無憂,畢竟你又不是他,未必能成就他那樣的琴藝,好好擺正自己的位置才是關鍵。”
她下巴微微揚起,一字一句的說給嫦曦聽,那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嫦曦,試圖從氣勢上打壓。
嫦曦也不甘示弱,竟也直接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柳意歡說道:“琴藝不要緊,重要的是結果,若是你輸給我,那估計爹爹可能就要說妹妹你過於自戀,妄想以為自己是嫡女,這可就不好了。”
光是“嫡女”這個詞就已經深深紮進了柳意歡的心,可人的出生又怎能自己做主?
所以她才自小勤奮刻苦,想著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良久,柳意歡才緩緩開口說道:“天色已晚,妹妹不留姐姐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可那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洩露了她此刻的情緒,直到嫦曦離開才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
今日,她讓李嬤嬤跟著嫦曦,若不是李嬤嬤一路上留下小石子作為記號,怕是她也不知道嫦曦會去玲瓏閣。
原本,李嬤嬤是想和柳意歡一起,但柳意歡想到嫦曦之前就警告過她,也是怕李嬤嬤出什麼意外這才讓她回去了,好在嫦曦方才並沒有追究李嬤嬤的錯處。
那養了半日的信鴿也算是發揮了用處。
柳意歡模仿別人的字跡倒是惟妙惟肖,只是“危”字上面,她可能不知道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寫完那句:嫦曦今晚赴約玲瓏閣,恐有危險。
她甚至還去璟羽房間比對了一下他平日的字跡,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可事情的結果並沒有按照她想象的那樣發展,宇文青好像也沒怎麼生氣。
不過回想起來,這嫦曦倒是很有自信明天考核能贏留遺憾,反倒整得柳意歡有點不自信了。
清晨,陽光初照,今日是丞相約定考核的日子,整個相府似乎都籠罩在一種既緊張又期待的氛圍之中。
嫦曦和柳意歡兩人早已精心梳妝打扮,整整齊齊地圍繞桌臺落座,端正的姿勢反而讓氣氛略顯靜謐,彷彿是在等什麼人。
只聽,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漸逼近,直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這才立馬都起身相迎。
原本眉宇微皺,渾身寫滿疲憊的丞相,目光率先落在嫦曦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關切,問道:“曦兒,你身子可否好些?”
這是丞相自她成年以來第一次叫嫦曦的小名,除非是什麼大事,否則一般都是喚作嫦曦。
嫦曦很快就察覺到了丞相神色間的異樣,當下不敢有絲毫懈,連忙上前一步,急切問道:“爹爹,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