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積雪,這才耽誤了。”他長長的睫毛上落著雪未化,朝卞持盈笑笑:“等久了吧?真是對不住。”
卞持盈看著他這副模樣,一時出了神。
“怎麼了?”彌深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著揶揄:“莫不是見我今日格外俊俏,所以一時看呆了眼?”
“俊俏為實。”卞持盈微微一笑:“但卻不是看呆眼的緣由。”
她斟了一杯茶推去:“暖暖身子。”
彌深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渾身暖了起來,問她:“那是什麼緣由?”
“我是想起以前了。”卞持盈笑笑,語氣淡淡:“少時,我被母親訓斥,心裡難過不已,特約你來桃李灣一聚,一訴衷腸。那時候桃李灣破敗荒蕪,好像是個秋日午後,我坐在岸邊哭獨自垂淚,周圍是殘枝敗葉,偶有鳥叫聲響起,秋風經過,更添蕭瑟寂寥,突然,你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似今日這般對著我笑,然後坐在我身旁,別扭地安慰著我。”
她轉頭望著畫舫外的雪白世界,喟嘆一聲:“人生如此,時光稍縱即逝,年少時的光景不再,徒留唏噓。”
彌深也想起來了。
那日他遲到的原因,是因為家裡人不許他再跟卞持盈往來了。說她是定了親的人了,他整日去她面前晃蕩什麼呢?
那時候彌深很不甘心,為什麼是晏端?為什麼不是自己?他偏要去她面前晃蕩,說不定晃著晃著,她就能迴心轉意了。
只是後來,他一時沖動,貿然向卞持盈表明心意,卻沒曾想,她開始躲著他,即便有滿腔苦楚,也不再向他傾訴了,後來二人漸行漸遠,往來甚少。
直至昌安三年年初,她在金鑾殿問他:彌家能一直為她所用,是否屬實。
彼時,他沉寂許久的心因為她這話,又重新活泛了起來。
“不必唏噓。”彌深回過神來,伸手握住她的手,沖她一笑:“如今你我好好兒的在一起,以後還會繼續相伴走下去,雖舊日光景不複,但新的光景會一直在前方等著你我去看。”
卞持盈垂眸,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眼底笑意逐漸消弭。
“阿月?”彌深好奇地低頭看她:“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眸中溫和:“沒事,我是在想,前路漫漫,會有很多意外,也會有很多別離和傷痛,這些無法避免,我只是在為這些無法避免的苦楚而傷懷。”
“別離和傷痛無法躲開。”彌深摟過她:“所以我們要更加珍惜當下時光。”
卞持盈依偎在他懷中,眸光平靜,溫和不再。
彌深察覺到她有心事,低頭蹭了蹭她發一說。”
卞持盈嘆口氣:“我的確是有心事。”
“是什麼事?”晏端問。
“我在想,要如何處理彌和一事。”卞持盈聲音清淺:“他翫忽職守一事為實,所犯之事不小,該如何懲處?”
之前一直被二人有意避開的話題眼下猝不及防被她提起,彌深頓時皺起了眉頭。
畫舫裡,氣氛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