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卞持盈不由想到了福平縣主趙嫄。
宗豫一事,黎慈與趙嫄立下大功,前者官複原職,任戶部要職,後者……
趙嫄不想再捲入政鬥之中了,她謝絕了卞持盈的豐厚賞賜,回到了盤州,在盤州的一處小山村當起了教書先生,不再入世。
“你去問問寶淳吧。”卞持盈道:“若是寶淳沒有異議,便按你說的辦。”
遲月去尋寶淳了,可尋了一通後,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想起寶淳的性子,遲月有個猜測……
她不敢遲疑,立馬回稟皇後:“小殿下應該去了乾清殿。”
卞持盈霎時沉下眉目。
她太清楚晏端的性子了,此時此刻,晏端應該欣喜若狂。
卞持盈猜得不錯,此刻的晏端的確高興得發狂。
乾清殿外,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挾持寶淳的晏端,冷冷開口:“你想怎樣?”
“總之我要死了,拉我的好女兒一起上路,也不孤單。”晏端低頭看著面前臉色發白的寶淳,神色陰鷙:“怎麼樣呢?朕的好女兒?”
寶淳垂眸看著抵在頸前的匕首,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不由悲從中來。
被親生父親挾持,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她了。
“卞持盈,我知道你暗地裡有人。”晏端目光陰沉地盯著不遠處的皇後:“我也知道那些人很厲害,能一招將我擊殺,但是。”
他笑得玩味:“但是我即便是死,也有一絲力氣劃破咱們乖女兒嬌嫩的脖頸,總之我不會虧,你可以試試看,賭一賭。”
卞持盈看了看寶淳,又看向晏端,目光嫌惡:“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晏端咧嘴一笑:“我想要你死。”
他歪著頭,饒有興致:“怎麼樣?很劃算吧?一命抵一命,你死了,寶淳就可以活著。”
“娘!”寶淳目光哀慼:“娘!不要!寶淳不怕!一點也不怕!”
卞持盈看著他們二人,不說話。
晏端見狀,也不催促,只是抵在寶淳頸前的手沒有松開。從他的視角,可以看見寶淳肉嘟嘟的臉頰,以及她掛在睫毛上的淚珠,想起方才殿中的情形,他不由嗤笑出聲。
“你知道你的乖女兒來找我做什麼嗎?”晏端笑嘻嘻:“她竟然一個人跑來問我,為什麼不愛她?為什麼不愛你?”
“可笑!”他突然變臉,神色陰冷,尖銳質問:“我還不夠愛你們嗎?我給你們最高的榮華富貴,給你們皇後、公主的位置,難道我還不夠愛你們嗎?貪心!你們太貪心!卞持盈,你不僅想要皇後的位置,連朕的位置,你也敢肖想!你好大的膽子!”
卞持盈靜靜凝視著他,緩緩朝他走近:“寶淳年幼,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晏端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不由大笑出聲,等笑夠了,他才盯著離他只有十步之遙的皇後:“沒做錯什麼?朕是皇帝,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晏淑陶竟敢兩次三番對朕不敬,這難道不是她的錯嗎?這是大不敬!是要砍頭的!而這,都是拜你所賜!卞持盈,你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好女兒的?她竟敢對堂堂、堂堂一國之君如此,難道她不該死嗎?”
“你放開寶淳。”卞持盈低低嘆了口氣:“興許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給我留全屍?”晏端覺得荒謬:“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沒弄明白現在的狀況?”
忽然風起,有什麼東西“嗖”一聲飛來,狠狠擊中他的手腕,晏端吃痛,下意識手一鬆,匕首落地。
寶淳機靈脫身,哭著跑向卞持盈。
眾人紛紛上前,用繩索將晏端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看著手腕上的傷,晏端險些咬碎一口牙,他又看向十步開外的母女倆,目眥盡裂:“卞持盈!你得意什麼!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我一定不會嗚嗚嗚……嗚嗚……”
髒布塞進嘴裡,制止了他那張狂不知所謂的話語。
卞持盈摟著淚流不止的寶淳,瞥了他一眼:“把人送去金鑾殿,嚴加看管。”
晏端一悚,他看著皇後蘊含風暴的眼眸,突然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