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信不防她會說出這段話,不由瞪大了眼:“你瘋了?這可是大不敬!”
另外三位妃子也是一臉複雜神色。宗襄向來口無遮攔,她們也習慣了,但是沒曾想,她竟敢對天子說這等大不敬的話。
宗襄聳聳肩:“大不敬就大不敬唄,我已經忍得夠久了,還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你我都是海裡的魚兒,生死皆由不得自己,這麼活著,有什麼意思?”
她現在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去空曠的地方騎馬撒歡,去踏春放風箏,去遊市集看戲,再買點好吃的回去。
可是,這些事在以前,是她平日裡做的最尋常普通的事了,如今看來,竟成奢望。
聽了宗襄一番話,李丹信臉色微變,她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宗襄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你的靠山倒了,現在你是無人可靠了。”她笑嘻嘻問李丹信:“不過也好,你現在人也平和了許多,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禍福相依嘛!”
李丹信覺得荒唐,更覺得宗昭儀的腦子被門夾了,她扯扯嘴角:“別忘了你姓什麼。”
兩人以前天天拌嘴吵架,一開始還吵得火急火燎的,可是後來,在宮裡這些無聊鬱郁的日子裡,吵架竟也算是別有一番滋味,也算是一番樂趣了。宮裡太寂寥了,寂寥到近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過她倆現在是吵不動了,該吵的都吵過了,實在是尋不到合適的點。
“不過就算我們想去,也去不了。”賢妃林語嬛含笑看著幾位姐妹:“殿下說過,不許我們去叨擾陛下。”
李丹信撐著腮,好奇道:“也不知道陛下現在在做什麼,乾清殿那邊什麼也打聽不到,晏一和季公公也見不著人。”
突然一個蹴鞠滾了過來,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走了過來,看樣子比寶淳公主大不了多少。她看見這幾人也沒什麼反應,更沒有行禮。
“啊,我知道她!”宗襄搗了搗李丹信,嘰嘰喳喳道:“她是寶淳公主的伴讀!好像是在蜀州認識的,年紀不大,但很聰明,叫什麼來著?我忘記了。她可是除了見到殿下和陛下,不用下跪行禮的第一個人呢!”
她沒有壓低聲音,所有人都能聽見。
卞嘉平彎腰拾起蹴鞠,抬頭看她,上挑的眼眸帶著兩分精明:“我叫卞嘉平。”
宗襄作恍然狀:“啊對!就是這個名字!”
“卞嘉平?”李丹信不加掩飾地打量著她:“怎麼姓卞?為何不是姓晏?”
卞嘉平莞爾:“就是姓卞。”
她直直地盯著李丹信,重申:“就是,姓卞。”
李丹信霎時腦中一片空白,話還沒經過腦子便脫口而出:“可是寶淳公主不是姓晏嗎?她也不姓卞。”
卞嘉平:“很快,就是了。”
園子裡的眾人當即一悚,她們都用震驚愕然的目光盯著卞嘉平,好像她是觸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卞嘉平垂眸看著手上的蹴鞠,笑笑:“諸位還不知道吧?”
她抬頭看向眾人,眼睛彎了彎:“武靖侯駐守邊城多年,竟敢通敵叛國,擅養私兵,意圖謀反,現武靖侯府的人已經落獄,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