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腦中勾勒出一副恰當的畫面來——
父親於案後看書辦公,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寶淳坐在案前,笨拙地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手上、臉頰上還沾著墨汁。
如此也好。
卞持盈失笑,她看著滿園花開,閉上眼。
一燈如螢雨潺潺。
遲月進殿時,恰好看見暗衛隱身離去。
皇後坐在案後,秉燭夜讀。
“殿下。”遲月上前勸道:“明日十五,先有群臣朝會,後有妃嬪請安,您早些歇下吧。”
卞持盈合上書本,抬手揉了揉眉心。繼而對上遲月擔憂的神色,不由笑道:“不妨事。”
她起身來:“這些日子忙這忙那,東奔西走的,顧不得看書,如今暫時得閑,便想著看一會兒書。”
“殿下愛書我也是曉得的。”遲月替她褪下外衫:“但殿下也要緊著身子,濃茶傷身,萬萬不可。”
待皇後躺下後,遲月吹滅那一盞螢燈,輕手輕腳出了殿去。
濃鬱夜色,雨勢漸大。
噼裡啪啦的雨滴砸在窗戶紙上,顆顆雨珠密集落下,打濕窗戶,倏忽滑落往下,洇濕了窗框。
卞持盈於聲聲雨滴中,逐漸睡去。
翌日,朝臣無事,朝會很快散去。卞持盈回昭陽殿陪寶淳吃早飯。
如今龔嫻尚在病中,寶淳無人教養。
見其鬱郁寡歡,淡淡的眉頭蹙著,看上去不太高興。
卞持盈看著她:“吃飯不可一心二用,於腸胃無益。”
寶淳這才打起精神,認真將早飯吃完。
待吃過早飯後,她去園子裡看花。
卻見園子裡立著一人。
頓時,寶淳眼中光芒大盛,興高采烈,飛奔而去,鮮妍的衣角紛飛似蝴蝶:“外祖父!”
卞允康轉身,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寶淳依偎在他懷裡,眼睛發著光:“外祖父是來見寶淳的嗎?”
卞允康:“是。”
他看著女童璀璨明亮的眼眸,或覺不妥,補充道:“殿下讓我逢初一、十五來教導小殿下。”
寶淳高興極了,她趴在卞允康肩頭,眼中是那一大片花圃:“太好啦!寶淳可想外祖父了!”
她想了想,歪著腦袋問:“外祖父想寶淳嗎?”
許久都不得回答,寶淳揉了揉眼,嘟起嘴來,失落喃喃:“外祖父不想寶淳。”
“想的。”她聽見外祖父這樣說道。
於是寶淳更高興了,她抱著外祖父的脖頸,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似是要把這幾日“離別”積攢的話都要一股腦說出來。
卞持盈坐在首位,看向下方的妃嬪:“我離宮這些日子,宮裡可曾發生過什麼事?”
她最後將目光落在賢妃身上。
賢妃起身來,恭敬道:“回殿下,宮中並無大事發生。”
“是嗎?”卞持盈看向神色鬱郁的貴妃李丹信:“貴妃妹妹,是有什麼心事?還是受了什麼委屈?”
李丹信心裡煩悶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