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重要了。
處理政事後,卞持盈回了昭陽殿。
龔嫻臉色好了許多,只是傷勢依舊嚴重。
見皇後一臉倦容,她作愧疚狀:“是我勞累殿下了。”
卞持盈坐在榻邊凳上,端起熱茶:“若沒你捨身相救,恐怕我早已成為刺客的刀下亡魂。”
茶水打濕了她的唇,她放下杯盞,看向龔嫻:“稍有不慎,刀下亡魂便是你,你為何不懼?為何不怕?”
龔嫻看著帳額上的繡花,莞爾卻不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我必須要這麼做。”
她不打算細說,於是岔開話題:“刺客的來路可查清楚了?覃嬤嬤說什麼也沒查出來。”
卞持盈反問:“刺客是誰的人,我猜,你想的和我想的,別無二致,不是嗎?”
龔嫻抿了抿唇,才揚起笑來:“殿下聰慧過人,民女佩服。”
刺客無非是皇帝、太後、開國侯。但具體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
“殿下接下來要怎麼做?”龔嫻扭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床邊人。
“嫻姐姐!”寶淳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小臉紅撲撲的,她至榻前,先是不慌不忙地朝卞持盈行禮:“母後金安。”
然後才站到卞持盈身側,倚在其身上,擔憂地看著龔嫻:“嫻姐姐,你怎麼樣了?還痛不痛?”
又聽一陣腳步聲響起,卞知盈慢慢進了屋來,她瞪著寶淳:“你跑那麼快作甚?你嫻姐姐又不會跑了。”
寶淳抱著卞持盈的手臂,沒有回頭,只大聲道:“寶淳擔心嫻姐姐!”
卞知盈癟癟嘴,在一旁坐了下來。
那日情況混亂,雖寶淳沒有看到血腥場面,但還是受了驚嚇,夢魘連連,是卞知盈陪了她好幾日,才將她安撫下來。
現在在寶淳心裡,卞知盈這位小姨母的地位船高水漲,她也十分依賴這位小姨母。
卞持盈摟過寶淳,看著榻上:“你傷重,也不宜挪動,不如就在昭陽殿安心養傷,養好了再出宮。”
“寶淳也會每日陪著嫻姐姐的。”寶淳依偎在皇後懷裡,圓溜溜的眼睛水光澄澈。
龔嫻遲疑:“這會不會給殿下帶來不便?”
卞持盈低頭看著寶淳頭上的小啾啾,伸手撥了撥:“昭陽殿數間房屋都空著,平日裡只有我跟寶淳,你住進來,熱鬧一番也挺好。至於不便,沒有的事。每隔三日,龔家會來人,你也不必為此擔心。”
她什麼都考慮周全了。
龔嫻眼眶有些發脹,她垂眸:“多謝殿下……”
“你謝她做什麼?”卞知盈不解:“你為她擋刀受傷,她這般,不是應該的嗎?”
龔嫻笑笑,沒有說話。
卞知盈聳聳肩,眼珠一轉,看向皇後懷裡那顆雪白團子,氣鼓鼓道:“既然昭陽殿這麼大,我也住進來熱鬧熱鬧!”
卞持盈挑眉,回頭看她,忽而勾唇一笑,意味不明道:“如此,也好。”
後來卞知盈被小山高的書卷、做得天昏地暗也做不完的功課逼得崩潰時,方才想起這個沖動的決定,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