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是上位者的威嚴氣勢,彌深麵皮微微抽動。
“殿下難道是忘記了什麼?忘記了……曾經對我說過什麼。”他神色裡帶著兩分忿忿不平,還有醋意和委屈夾雜其中。
“殿下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卞持盈往後一靠,慢慢搖著紈扇,姿態散漫:“我該記得什麼?我早跟你說過我不能給你什麼,你如今這般咄咄逼人是哪般?言而無信?我可曾承諾過你什麼?”
她斜了他一眼:“我和陛下是結發夫妻,即便是有什麼也很尋常,倒是你,我勸你一句,現在最好什麼都別想,否則,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彌深眼裡都快噴出火來了,他死死壓抑著情緒:“殿下這是在威脅我?”
“你姑且可以這樣認為。”卞持盈無視他的情緒:“至少在……現在,你我都該恪守本分,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該、也不能出格。”
她丟開扇子起身來,居高臨下,甚至是言笑晏晏:“起碼今日的醋,你就沒資格吃。”
彌深眼眶發紅,不甘被她如此對待:“憑什麼?憑什麼我沒有資格?明明……明明那時都已經說好了……”
“不服嗎?”卞持盈微微一笑,步伐輕盈從一旁走過:“不服就做點什麼。”
彌深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恍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眼底卻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燭火搖曳,卞持盈坐在案後,執筆寫下黎慈和經鈺的名字,思及白日晏端說的話,她不由眼眸一眯。
一道細微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卞持盈回過神來,她將宣紙懸於燭火之上,靜靜看著火舌將“黎慈經鈺”四字吞噬。
“殿下。”青四蒙著面,半邊身子隱沒在暗中:“經鈺死了。”
卞持盈愕然:“誰做的?”
“不知。”青四垂眸看著地上:“屬下趕到時,他已經無力迴天,只留下一句遺言。”
“他說‘我是冤枉的’。”
“僅此一句。”
卞持盈深深提起一口氣,她眼眸明亮,語氣中似乎蘊含了什麼:“青六跟上黎慈了嗎?”
屋內又是一聲響動,青四旁邊多了一人,正是青六:“黎慈言‘吾折於戶部員外郎之手’、‘經鈺亦知’。”
屋子裡靜悄悄的,兩位暗衛半跪在地上,始終挺直背脊,等候命令。
片刻後,女子冷靜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我知道了。”
暗衛隱身藏匿,皇後獨坐椅中。
她盯著案上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她提筆落下墨痕。
第一字便是卞,第二字是燁。
這件事從卞燁開始,卞燁被設計,於巷中放野狗數只,欲害他陷入危難,但卻被卞煒頂替受害。
她出宮回家檢視情況,恰好在家中小住。
她落下第三個字,第三個字是崔,崔珞珠的崔。
她在“偶然間”聽見“崔珞珠”那番摧心剖肝的言論,致使怒極攻心,母女離心。她回宮養病,不問政事,為幕後之人提供了絕佳的佈局時機。
後來崔珞珠生病,她再度出宮,那時已至月初,剛好幕後之人可以問罪黎慈。
恰好,沒人知道黎慈是她的人,所以悄無聲息就被人拔去。
她受晏端挑撥,疑心病發作,換掉了經鈺。
然經鈺被害,無法再重歸戶部。
幕後之人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看著紙上墨痕,卞持盈抿緊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