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懷盈斂衽坐下,她看著遲月搬來一方小幾橫在二人中間,再在小幾上擺上茶水點心,甚至還有一個青釉柳葉瓶也擺上了桌,瓶中插著新鮮鮮妍的花朵,粉白相間,那是芍藥。
見她垂眉斂眉,卞持盈便先開口問道:“近來可好?我見你似乎有些清減。”
卞懷盈搖搖頭,她看著瓶中芍藥,輕聲細語:“一切都好,煩長姐費心想著。”
“孩子怎麼沒帶來?”卞持盈問,她記得二妹妹是有一子一女。
卞懷盈:“前段時日交節,受了寒,眼下在家裡養著,輕易不敢帶出來。”
卞持盈點頭,遂不再問。
一時,風中寂靜無聲,瓶中芍藥明媚嬌豔,卞持盈一時看入了神。
她和卞懷盈沒什麼話說。自幼時便如此,她冷淡自持,不愛熱鬧,寡言少語,鮮與人往來,每日不是讀書寫字,便是養弄花草。
卞懷盈亦然,雖不如她那般冷淡疏遠,然而也不是個話多的主兒,平日裡能不說話便不說話,甚少生事。
比起上邊兒兩個姐姐,卞知盈性子活潑太多,她最愛嘰嘰喳喳,不管妥當不妥當,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當如此刻,樓下的花園中。
“寶淳,這個不能摘。”她一臉嚴肅地制止摘花的寶淳:“這是你娘種的,不能摘。”
寶淳抬頭看她,不解:“寶淳喜歡。”
卞知盈搖頭,幼稚地拖著長音:“不——行——”
寶淳耷拉著眉眼:“寶淳也不可以嗎?寶淳是公主。”
“這是你孃的。”卞知盈捏了捏她頭上的兩個花苞頭,哈哈笑道:“要是被你娘知道了,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寶淳瞪大了眼,娘可是從來沒有打過她的屁股!
她嘟起嘴,看向卞知盈:“小姨母說得不對,娘同意寶淳,就不會打屁股!”
卞知盈很是驚奇,她沒有想到,寶淳年僅三歲,便能說出這話來。
她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樓上的卞持盈也有些意外,她站起身來,扶著欄杆往下看:“寶淳喜歡哪一朵花?”
寶淳費勁兒仰起腦袋:“娘!”
卞持盈又重複一遍問她,末了,道:“喜歡哪朵,摘便是。”
寶淳喜滋滋地摘下一朵粉紅芍藥,炫耀般地朝卞知盈晃了晃:“你看。”
卞知盈一下子生氣了,她抬起頭,瞪著二樓的人,大聲道:“我也要!”
片刻後,她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裡的白雪塔,嘴角微翹,她看著寶淳,洋洋得意:“我也有。”
樓上,朝玉來稟:“三娘子來了。”
她口中的“三娘子”,是卞家行三的姑娘卞如盈,是叔父卞瀾所出,與卞持盈是堂姐妹。
卞持盈有些意外,她與卞懷盈對視一眼後,便讓朝玉將人請上來。
卞如盈性子過於內斂,甚至是木訥,她不愛交際,也不愛與姊妹們一起玩耍,眼下這番,想來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