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劍膽
殿中金碧輝煌,地上昂貴精美的金磚映出兩列模糊的面容。
宮人垂首立在偏殿門口,恭敬安分。
皇後拿起摺子翻開一看,數息後,提筆落下批紅。繼而合上奏摺,丟至一旁,繼續翻看下一本。
“大理寺看來近日很是清閑。”她一心二用。
彌深看著折上墨痕,只是笑:“多虧殿下分擔解憂,殿下真乃大理寺貴人。”
卞持盈沒搭理他的插科打諢,她迅速過目奏摺內容:“如今京兆尹牧和尚書右丞之位空缺,你以為,誰能勝任?”
彌深挑眉:“或許殿下心中早有人選。”
“陛下最近無心朝政。”他一目十行看著案卷,聲音低沉:“聽說陛下十分擔心太後殿下,日日守在慈寧殿,可謂是一片赤誠孝心。”
他抬眸看了皇後一眼,嘴角翹得高高的:“我還聽說,陛下在慈寧殿也不忘政事,每日都有朝臣去慈寧殿奏稟朝事。”
“殿下,你說他是不是在為開國侯和太後搭橋牽線?”他放下案卷,看著對面的人,期盼著她回複自己。
卞持盈提筆蘸了蘸墨,並沒有看他:“你既然知道,還問我做什麼。”
“我猜,以前在宮外的時候,太後過著自由自在、為所欲為的日子,她和開國侯之間也沒什麼阻礙,時常見面。如今回了宮,宮裡四處都是眼線探子,見人做事都束手束腳。”
彌深分析道:“即便在慈寧宮也不能隨心所欲,所以她就借陛下之勢,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皇後哼笑,掀眸看了他一眼:“或許這個時候,他們正在商議如何反擊。”
彌深一愣,問她:“那殿下可有何對策?可有臣的用武之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卞持盈心如止水:“沒什麼對策,唯有見招拆招。”
她頭也不抬:“怎麼?你有什麼良計?”
“倒也不是良計。”彌深看著案邊壘起的摺子,眸色幽深:“聽聞近日要籌備春蒐之事,說不定他們會在獵場動手。”
“殿下千萬小心。”
皇後置下筆來,抬頭看他,見他專心致志看著手裡的案卷,長睫濃密,面如冠玉,俊俏風流,真不愧是長安數一數二的郎君。
有這麼個俊俏郎君每日陪著,就是面對著枯燥無趣的政事,也別有一番滋味。
久久不得回應,彌深心裡疑惑,於是放下案卷抬眸看去。
這一抬眼,恰好與她對視,他的視線落入她清淺的眼眸中,霎時紅了耳根,只慌亂挪開視線,有些不太自在:“殿下何故這樣看著我。”
卞持盈笑,張臂扶案看他,不覺別扭,只坦然問道:“你可曉事?”
彌深初時不明,見她笑意莫名,忽然腦中“轟”地發嗡,有些不知所措。
“嘖。”卞持盈訝然於他的純情,見他連脖子都紅了,也不調笑了:“你年歲也不小了,身邊合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彌深悶悶道:“弱冠以前沒想這事,弱冠之後倒是心有所屬,雖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但我眼中還是隻有她,全然看不見旁人。接著我又入仕為官,初入官場,必定謹慎多疑,不敢行差踏錯,哪敢分心想別的。再然後,我祖母駕鶴仙去,守孝三年,直到如今。”
卞持盈眼底翻湧著笑意:“原來如此。”
“雖情有可原,但......”她眼中笑意愈發明盛,語氣卻是極為正經:“我有一則敬陳管見,彌卿或可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