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不知雪
群壑倏已暝。
卞持盈正摟著寶淳說話,母女二人的聲音交疊起落,氣氛溫馨融洽。
“娘。”寶淳仰頭看她,雪白柔軟的面容上帶著不解和委屈:“寶淳想爹爹。”
“等忙過了這陣,爹爹就來看你。”卞持盈摸了摸女兒的發髻:“喜不喜歡放風箏?娘讓遲月姐姐陪你玩。”
“要娘陪。”寶淳嘟嘴,抱著她的手臂,聲音軟糯可愛。
卞持盈笑,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好,這兩日娘忙過了就陪你。”
寶淳被乳母帶下去後,卞持盈坐在桌邊沉思,指尖慢慢點著桌面,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殿下。”朝玉上前添茶:“咱們這次重創開國侯,折他一子,他必然不會放過咱們。”
皇後輕輕一笑:“能如何?我這兒可是沒有什麼把柄能讓他抓住的,卞家和下邊兒的人我也敲打過了,他們只有幹瞪眼著急的份兒。”
朝玉點點頭,又說:“只是怕他們狗急跳牆,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倒是不至於。”卞持盈看著杯中茶水,看著嫋嫋茶煙:“若是狗急跳牆,那我們可就有狗肉吃了。”
“對了。”她看向遲月:“為寶淳擇師一事,還是要盡快提上日程。”
為了避免寶淳一直惦記著晏端,老師還是要盡快出現。
等有合心意的新人出現,她必然會忘卻晏端的缺席。
遲月:“已經有幾位人選了,待再篩出三位來,便可以供您和公主殿下挑選。”
她忽然有些遲疑:“殿下……卞家人可要特別關照?”
卞持盈搖頭:“卞家人不入宮來。”
遲月明白了。
宗太後病了,晏端日日於榻前侍疾,心痛非常,無心朝政。
這日午後,卞持盈合上最後一本奏摺,抬手揉了揉眉心,眼下透著疲乏。
朝玉端上一碗熱茶:“殿下歇一歇罷。”
卞持盈端過喝了兩口,問:“寶淳在做什麼?”
“公主剛歇下。”
皇後點點頭,她起身來抖了抖衣袖:“預備一隻風箏,一會子我陪寶淳去園子裡放風箏。”
朝玉去準備了。
幸好未立夏,午後的陽光有些燦爛,但不灼人。
寶淳公主穿著一件藕粉紗裙,頭上梳著兩個小圓髻,一左一右,飽滿蓬蓬的,髻上別著粉蕊珠花,嬌俏可人。
小姑娘剛睡好起來,被乳母抱著哄著帶來園子裡,雪白柔軟的臉頰上甚至還有睡覺時壓出來的痕跡。
額發翹得高高的,出現在視線裡。寶淳費勁兒往上瞧,伸出白白胖胖的手將那縷翹起的頭發按下去。
按了一會兒,她放下手,頭發又翹了起來,她倔強地又伸手去按,無果。
如此往來幾番,寶淳洩氣了。
她仰頭看著旁邊的乳母,嘟了嘟嘴:“娘,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