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持盈面色清冷,緩步上前:“刺客可抓住了?”
晏端往後一靠,看著她,神色冰冷:“這該是皇後的職責所在。”
他生得極好,濃黑狹長入鬢的眉,筆直挺拔的鼻,面如刀削,不怒自威。
“這是禁軍的職責。”卞持盈神色不為所動:“陛下無礙便好,有幾位妹妹照料,想來陛下會很快痊癒。”
她站在下方,髻發簡單,衣裳素淨,面色冷清至極,上挑的瑞鳳眼看不見一絲柔情,似琥珀的眸珠更是冷漠自持。
晏端最討厭她這幅面容。
好像世間所有事都入不得她眼,包括他這位丈夫,以及天子。
是了,他是天子。
想到這裡,晏端不由挺直了脊背,他冷冷睨著下方的女子,得意地發號施令:“此次朕遇刺,乃皇後失責,即日起,協理六宮之責交由賢妃代理,皇後以為如何?”
一旁的幾位妃子噤若寒蟬,各個不敢抬頭,賢妃便是其中之一。
卞持盈頷首,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陛下說得是,本宮早有此意,後宮之事繁瑣細密,還得兼顧前朝政事,其中給事中貪汙受賄一案尚未結案,需得乘勝追擊。只是後宮之事繁雜細碎,賢妃萬不可懈怠。”
妃子中的賢妃往前走了兩步,恭敬應下:“妾惶恐,一定不會辜負陛下、殿下的信任。”
周圍投來幾股夾雜著嫉妒的視線。
賢妃不由在心中苦笑,都羨慕她有了掌宮之權,可又如何?皇後掌管前朝後宮,本事之大,她難道能翻出皇後的五指山不成?
更何況……
賢妃想起方才皇後的話,手心濡濕一片。
給事中是她曾經的閨中知己,這事誰也不知道,皇後為何特意說這話?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賢妃腿有些軟,唇瓣抿緊了兩分。
皇後是在敲打自己嗎?她不敢深思。
後半夜折騰好一陣,再回昭陽殿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卞持盈沒什麼睏意,她盥洗一番,坐在鏡前梳妝,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出神。
“殿下這是想通了。”朝玉站在她身後,正在替她篦發,言笑晏晏。
卞持盈看著鏡中,沒什麼神色:“這話我卻是聽不懂,若是換了旁人,巴不得主子多攬權。”
朝玉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殿下既要參與朝政,又要掌管後宮。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您都要裁斷,再加上後宮瑣事,一堆事壓上身,哪裡吃得消。”
卞持盈早就想將後宮之權交出去了。
只是她脾性難改,覺得事事都要做得周全妥當,她樣樣又愛掐尖要強,即便往她身上堆再多的事,她也能一聲不吭扛著全辦得漂漂亮亮的。
可是重活一世,她卻不這麼想了。
外邊兒忽然傳來說話聲,還夾雜著女童的哭聲。
卞持盈眼皮一跳,撇開朝玉的手起身來扭頭看去:“寶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