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皇後心煩意亂:“他跑出玩了!你不是說他是年輕人?年輕人就沒有一個能擔住事兒的!宰相逼宮面聖,本宮再不快點想出辦法,皇帝的事就瞞不住了!”
竇宛陽想起一件事:“太子找到了嗎?”
正在這時,柴高玄開啟宮門,走了進來,三兩步跪在皇後面前,伏在地上請罪:“娘娘,還是沒找到太子,請娘娘責罰奴婢。”
“不用找了,”竇皇後冷笑,“薛宰相為什麼上趕著保舉太子?一定是劉之衍搞的鬼,他必定在長安哪個角落!”
“禁衛軍使喚不動,就讓禦前侍衛去!”竇皇後倏然起身,狠狠拍桌,“搜,給本宮挨家挨戶地搜!一旦發現形跡可疑的人,都給本宮殺了!”
“等不下去了!”竇皇後猝然睜眼,幾乎是咬著牙道,“按竇知微說的做,下一道遺詔,立劉弘煦為太子,再公佈慶帝駕崩的訊息。大局已定,他劉之衍鑽出來露面,也是自投羅網!”
燈火惶惶,一幹人等,跪下領旨。
當夜,禦前侍衛全副盔甲,舉兵戈搜羅全長安城。
靜謐的夜空,洋洋灑灑飄著薄雪,大街上,踩了一地淩亂骯髒的腳印。
徐常明帶兵迎上。
禦前侍衛統領司徒捷,越眾而出:“徐將軍,這是何意?”
徐常明踱步上前,悍然一立:“你們想查訪,可以!殺人,不行!我乃朝廷命官,肩負長安城守衛之責,豈容你等濫殺無辜!”
司徒捷沉著臉,舉起敕令:“我等奉命行事,請徐將軍讓開!”
徐常明見令,卻沒跪,他往前逼近一步:“可是聖上親令?”
司徒捷又把敕令,往他眼睛遞過去,不耐煩:“廢話,你自己來看!我找死?天子敕令,誰敢作假!”
徐常明看也不看,用不輕不重的語氣,壓低聲音問:“司徒將軍,那……你見過聖上嗎?”
司徒捷皺了下眉:“聖人久不露面,外面議論紛紛,甚囂直上。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也無意參與。徐將軍,我們做事與你們兵部不同,敕令一到,我們就得幹活。耽誤一刻,就是死罪!還請讓開!”
“那就是沒見著聖上!”徐常明逼問。
“是!”司徒捷冷然。
徐常明和隊裡的程飛對視一眼,他慢慢笑了:“司徒將軍,我們做事與你們禦前侍衛不同,我們認令,更要認人!光有一張令牌,使喚不動我們!”
徐常明後退一步,命令:“把這群禦前侍衛,給我拿下!”
冬夜下雪夜,長安城的大街上,禦前侍衛與禁軍,刀兵相接。
百姓們早聞得此處有官兵爭吵,無一人敢出來湊熱鬧,全躲在街坊裡,一絲聲音也不敢出。
兵器擊砍的聲音,像裂開的寒冰,聽進耳朵裡,讓人情不自禁發抖。
打鬥聲持續了很久。
結束的時候,街坊裡,仍然沒人敢開啟門窗,察看一二。
要變天了。
寅時,日與夜交替之際,天還黑著。
數百位大臣,穿戴朝服,以薛宰相為首,立在宮門前相商,只等著宮門一開,他們便闖進去。
吱呀一聲,大明宮宮門開了,一眾身穿明黃服飾的太監,高舉火把,快步走出。
柴高玄珍重將一方描金漆盒,舉過頭頂,送了出來。
“聖上有旨。”柴高玄朗聲道,“請諸位大臣接旨!”
薛正源遲疑片刻,終是在雪地跪下接旨,其餘朝臣面面相覷,相繼下跪。
“遺詔。”柴高玄吐出兩個字,薄薄的白氣噴灑在天地之間,“……立劉弘煦為儲君,竇太後參議軍國重事……竇永望、竇宛陽晉封為輔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