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劉之衍是養不熟的狼崽子,你近日饒他一命,明天他就會撲過來,反噬我們!”竇皇後恨鐵不成鋼,雙手狠狠握住竇蘭芷的手,拿上玉璽,重重碾一層紅泥,在聖旨的末尾,死死烙下刺目紅章。
竇蘭芷渾身發著抖,眼淚直淌,聖旨上滴了點點水漬。
竇皇後蹙了下眉,她伸手撿起聖旨,慢條斯理捲起:“就算他知道,這不是聖上的意思,他也只能奉旨行事。我會叫人快馬加鞭,送給他的。蘭兒,不過三日,你就能收到他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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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朔城的月亮,透亮極了,連天空上的星辰,也和鑽石般璀璨。
吃了晚飯,劉之衍拉著應子清去大街上散步。
奇怪的是,他們在大街上溜達,太子的一幹親信,也從其他地方陸續趕過來,尾隨在他們身後。程飛晏亦海他們,也不像有事的模樣,和他們一般閑散著漫步,偶爾進路邊的店家裡,買點東西。
應子清看了眼,問道:“我好像聽說,庫沙快死了?霍加回去才多久,怎麼一夜之間,他就這麼厲害了?”
劉之衍淡淡解釋:“是,霍加回去當晚,庫沙吐血昏迷。他們父子之間,有仇。”
應子清滿臉都是好奇,她特別想聽這個八卦,閃著眼睛仰視他。
劉之衍心中好笑,他想捏一下她的耳垂,不過在大街上,還是作罷:“你看霍加長的樣子就知道了,聽說他母親是牧羊女,我猜,她是晉人。霍加看起來,更像晉人,而不是摩羅人。庫沙不喜歡大晉,連帶著也不喜歡晉人。霍加母子二人,想必過得十分艱難。”
“霍加長得是大晉人的臉,心和摩羅人一樣,不能接受自己的親人受盡侮辱。庫沙願意為小兒子退兵,霍加也會為了他的母親,報複庫沙。”劉之衍淡淡道,“等他報複庫沙,想統治掌控摩羅,進攻大晉的時候,又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是在大晉人的幫助下,坐上摩羅大王的位置。”
劉之衍語氣平靜得幾乎聽不出情緒:“霍加那張臉就註定了,他這一生,都將在大晉和摩羅之間撕扯,除非他維護兩邊的和平。”
應子清一時沒有說話。
劉之衍仔細觀察她:“怎麼?”
應子清忽然笑起來,眼眸盈著皎潔月色,很漂亮,她坦然道:“霍加坐不坐得穩,我不知道。但我很肯定,你的位置,會坐得十分穩當,一點都不需要擔心。”
她難得恭維他,劉之衍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嘴角噙著極淡的笑。
說話間,他們來到馬廄,月影和緋雲驄被人牽了過來。
應子清接過韁繩,莫名其妙道:“這麼晚要去哪?”
“該走了。”劉之衍上了馬,以示應子清也快點。
片刻功夫,剛才閑散逛街的太子親信們,已經全副武裝,配好刀劍,騎著駿馬,在馬廄門口等候。
一下變成這麼多人在等她似的,應子清不敢耽擱,騎上了緋雲驄。
晏亦海帶頭,率先策馬揚鞭,一路飛跑,出了邊朔城的城門。
一群人策馬狂奔,地上濺起的黃沙,遮天蔽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路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刻,劉之衍一行人全部出了城,沒入濃濃黑夜。
一直跑出朔海的邊界,他們的馬蹄方才緩了下來。
夜風獵獵,月亮高懸,曠野寂靜。
劉之衍解釋:“我收到一封密報,明天早上,我會收到一道聖旨。”
先前他們說過的,慶帝大概不能處理政務,這道聖旨極有可能是竇皇後發出。
她能寫什麼給劉之衍?應子清心髒忽然一緊。
劉之衍語氣波瀾不驚:“只要我看到那道聖旨,就不得不叩首謝恩,然後按那道聖旨的要求,就地自裁。如果我不接,那就是違逆抗旨,就會被送聖旨的禁軍,就地處死。”
劉之衍只得選擇連夜遁走。
只要他不在,不接那道聖旨,就能暫時避開這一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