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宣讀聖旨的人,卻是竇知微。
他在讀旨意之前,沖著應子清笑了下。
應子清可不敢忘記,上次竇知微說過,下次再見面,他們就是敵人了。
竇知微見她神色嚴肅,露出謹慎的樣子,笑意變深。
太子率領眾人,一起跪下接旨。
一通旨意讀下來,在場許多人的臉色,變來變去。
唯獨前方接旨的劉之衍,神情冷淡,看不出他的心思。
竇知微是來送聖旨的,故有這麼一趟。
而謝言昭幫忙運送糧食,也是來輔助此次的戰事。但這兩件差,都跟中書舍人的職務排不上關系。旁人只能猜測,謝言昭想掙點戰功,自行求了這份差事。
聽來聽去,那些資訊都是細枝末節。此次聖旨,最為關鍵的一點,聖上特意賜給都監一個特殊的權力,命主將每一次的決定,都必須彙報給都監一份。而每一次軍事行動,得到都監的認可,方能執行。
換句話說,劉之衍每次行動,必須請示竇展。
竇展立在香案前,跪下向劉之衍行了禮:“下官職責所在,還請太子殿下,擔待一二。”
劉之衍沒作聲,竇展卻不等他的指示,自行站了起來,朝著眾人道:“諸位,職務職責已經明晰,那下官就不客氣了!我作為都監,有一指令,摩羅的二王子霍加,必須即刻處斬!”
莫駒嚯地一下站起身,憤然道:“又是你!上次你和靖北大將軍,說殺就殺!引出這麼大亂子,如今你又來!當摩羅王子的項上人頭是彩頭,拿到了,又想拍屁股走人麼!呸,害群之馬!一群老鼠屎!”
崔白松亦是急了:“我們還沒定好主意,怎麼都監一來,就要開口殺人!這摩羅二王子,或許有大用,我們……”
劉之衍拿起手中的卷軸,把崔白松的話攔了一攔:“竇都監。”
太子的聲音不高,卻叫全場鬧哄哄的聲音,在頃刻之間,戛然而止。
以竇展的身高,他不得不仰視太子。斬殺霍加的命令,是竇皇後得知訊息後,快馬加鞭,親自下給的竇展的。站到這個傳聞中戾太子面前,他其實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強作鎮定。
“父皇的旨意寫得很清楚,我的一舉一動,要請示竇都監。而不是讓竇都監,給我下命令。”劉之衍平靜的目光,向著場中所有人,逐一掃視過去。
被他視線碰到的人,紛紛低頭垂眼,不敢直視。
劉之衍面向竇展,向他逼近了一步:“竇都監,請你記住,軍無二令。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能發號施令,違者,以謀逆之罪,斬立決。”
竇展嚇得面色蒼白,雙腿發軟,差點再度跪下。
隨後,劉之衍轉身,示意崔白松和莫駒,“帶他們去休息。”
竇展吞暗暗大喘氣,他扛不過太子的威勢,這裡又沒個大人物,給他撐腰壯膽,他哪裡敢頂撞。何況,竇皇後給他的,是一道密令。他想拿出皇後的旨意,又覺得立不住。以太子的為人,怎麼可能受皇後的懿旨指揮!
左思右想,他覺得竇皇後給他的密令,他根本做不到。竇展去看竇知微,希望對方出言,幫忙一二。
那邊的竇知微,迤迤然轉頭,跟著二位軍使的安排,準備去休息了。
轉眼間,劉之衍就把竇都監帶來的威勢,削得一幹二淨。
應子清笑意盈盈,沖劉之衍比了個大拇指,誇他厲害。
劉之衍趁著眾人混亂忙碌之際,悄悄牽住她輕軟的手。
他那握刀兵的手,布滿了繭,河灘沙礫一般的觸感,若有若無的,在應子清手心的磨蹭。蹭得她手心手臂泛起一陣酥麻,她覺得那觸感可怕,卻又異樣的吸引人。
周遭的人群依舊熱熱鬧鬧,對兩人的舉動,渾然不覺。
怎麼跟偷情似的,應子清想到這一點,潔白的耳廓慢慢紅了。